曲燃一直记得那日翩翩而来,只问了一个问题就送了大量吃食给他的沈公子,在他眼中,此人便是救命恩人。
沈玉棠恍惚了下,过了一会才忆起当初在街上与萧叙讨论东洲百姓的场景。
她道:“不要自暴自弃,希望或许就在眼前。”
这话她都有点不信,却想以此劝说旁人,想来多少有些可笑。
曲燃笑了下,随后重重抽了口气,他身体在发抖,坚持着说道:“我以前想要成为游侠,闯荡江湖,十一岁那年就离开家,想找个武林高手拜师学艺,后来,走到了一座寺庙里,见到了会武功的老和尚,可他却不肯教我,说我六根未净,做不了和尚,也静不下心学不来武功。
起初,我不明白,等到了家里来信说我母亲重病过世,我赶回家看到躺在棺材里的母亲时才醒悟过来,父母在不远游。”
他说着竟哭了起来,他不甘心就这样死去,他还想找到逃难途中走失的妹妹,她现在在哪里?会不会被人欺负?是不是每天挨冻受饿?
玄兔一针扎下去,“别哭,情绪会影响病情,想些高兴的事。”
她这些天见多了生离死别,像曲燃这样的已经无法引起她太大的情绪波动。
曲燃接着道:“沈公子,我知道东洲的粮食是怎么没了的,这件事要是再不说就没机会了。”
“你说什么?!”沈玉棠惊了下。
东洲粮食的问题朝廷派了人在查,一直没有查出真相。
曲燃却说他知道原因。
里面到底藏着怎样的秘密?
曲燃咳嗽几声,感觉身体有些痒,忍不住伸手去抓,被玄兔给阻止了,“起疹子了,别乱抓,抓破了更严重,痒也得忍着,不然绑起来。”
曲燃这会多瞅了这女医者一眼,挺可爱的。
他继续刚才的话题,“我父亲花钱找人给我寻了份差事,就是在粮仓那边做事,所以才知道这事的。
三座大粮仓,里面的粮食早就被运走了,我们看守的只是一个空仓。”
“什么时候被运走的?是谁运走的?”沈玉棠问道。
“是谁我不清楚,我之所以知道粮仓空了是因为那天晚上我当值的,里面闹了耗子,吱吱的叫个不停,就进去打耗子,然后我就看到粮袋子里装的不是米粮,而是细碎的砂石,只有垫在最上面的几袋是粮食,我不敢出声,这样大的事一旦被发现,我会被砍头的,在之后我就找了个由头将差事辞了。”
曲燃一想到当晚在粮仓所见的场景就忍不住一颤,他没有将所有袋子打开检查,虽然当晚值班的就他一人,可他还是不敢,只是粗略看了下就退了出来。
同时也想清楚了,为何上头的人严令他们没事不要进去,说是怕放了水气进去,影响粮食存放。
原来里面竟是这样的情况。
沈玉棠听了也觉得心惊,粮仓里的粮食都成了砂石,有能力做到这事的便是当地的官员,掌管粮仓的人员,户部东洲主事,不,还不够,还得有东洲知府帮忙隐瞒。
他们能将粮食运到哪里去?
沈玉棠问道:“你怎么知道是运走的?”
而不是一开始送进粮仓的粮食就是被丢过包的。
曲燃道:“肯定是运走的,粮仓角落里还散落着今年新收的稻谷,这我认得,那谷子还是从我家那边收的,东洲那边划分南北,两边种植的谷子不同,只要种过的吃过的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