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那一柄细长略带弯曲的倭刀,不时的与孙安手中的长刀撞击在一起,带出一团团的火星。
就如同此时的孙安,是在和一个透明的怪异在做殊死搏杀。
“八嘎!”
“死啦死啦地!”
黑影咒骂了一句,那柄倭刀既然是从半空之中,横劈下来。
孙安躲避不过,只能是长刀横起,冲向上方。
锵的一声。
金戈断裂。
孙安手中的长刀,竟然是被倭刀,给一刀劈断。
而对方下压过来的力量,也让孙安脚下一个不稳,带着一身怒吼砸在了地上。
“贼子大胆!”支援过来的朱秀,眼看孙安危在旦夕,空中那柄倭刀正扎向孙安的小腹之上,他暴喝一声。
身子一个下蹲倾斜,双脚冲到了前头,滑向孙安,手中的长刀,则是从一侧横扫过去。
朱秀的刀,终于是在最后一刻赶到。
又是一阵火光闪现。
原本针对这孙安小腹的倭刀,立马出现了偏移,歇歇的直插在地上。
一声带着痛苦的闷响,从孙安的嗓子里发出。
倭寇的这一刀,虽然没有要了他的性命,但是刀刃却是实实在在的,从他的腰侧切了下去。
倭寇之强悍,可见一斑。
便是朱秀和孙安两人,在此贼手下,也只能是处处防守。
但是,手中握着刀的朱瞻基,已经赶了过来。
他几乎是和朱秀两人,一前一后。
而此时,那柄倭刀,正在缓缓的从地上拔起。
朱瞻基出刀了。
平平无奇的一刀,没有任何的章法,直冲冲的带着一阵风,就向着眼前的一片模糊的黑影刺了过去。
他抓住了这个机会。
便是再强的人,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更何况,此处已有朱秀和孙安两人。
黑暗之中,传来了一道闷响。
那刚刚离地的倭刀,也不由的一顿,势头当场就停了下来。
倭刀从半空中,垂落在了地上。
而朱瞻基,则是继续前冲,他能感觉到,自己手中的刀,正在被什么东西阻挡着,一阵切割声发出。
黑暗中,又道模糊的声音,在向后倒退。
朱瞻基当即就感觉到,自己手中的刀,也在被对方带动着。
“叽里咕噜茶几吗……”
一阵鬼语发出。
朱瞻基正要再次用力,他的一只手掌,已经抵在了刀柄尾部,就要推过去,完成最后一击致命击杀。
正是这时,阴影中,忽的闪过一道寒光。
那是一柄短刀!
这时候,朱瞻基才想起,倭贼身上从来不止一把刀。
而这短刀,已经是切向了他的脖子。
点石火光之间,朱瞻基当即松手,身形向后倾倒。
一道刺骨凉风,从他的脖子前划过。
而那倭寇,眼看对手松开了刀,再也不管,带着明刀转身而过,带着一股鲜血将插在身上的刀拔出,人也向着城墙下的水渠,奋不顾身的冲刺着。
朱秀回头看了一眼安然无恙的太孙,一脸的咬牙切齿,他提着刀就往前追。
噔噔噔。
“护驾!”
“护驾!”
“……”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连带着一阵低沉的呼喊声。
在于家思学堂周围暗中护卫的锦衣卫,直到此时终于是姗姗来迟,从四面八方包围了过来。
“射箭,向着前面射箭!”
朱瞻基刚刚躲过一刀,此时瞪着双眼,指向前方倭寇奔袭的方向。
空中,随着朱瞻基的一声令下。
无数的箭羽离弦,发出一道道的破空声。
谁也不知道,这里的锦衣卫有多少。
但每个锦衣卫,都是必备一柄短弩的。
不多时,前方的夜色里,传来数道闷响。
褪去飞鱼服,换上深黑劲服的锦衣卫们,则是快速的围拢了过去。
不多时,就有两名锦衣卫,架着一个全身被黑衣包裹着的倭寇,走到朱瞻基面前。
浑身扎满弩箭的倭寇,被锦衣卫毫不顾忌的扔在了地上。
直到这个时候,朱瞻基才看清,这个人的右侧胸前,已经是被一片血水糊住,在乳下一掌距离处,两根肋骨之间,开着一个破洞。
看到这里,朱瞻基才明白,自己刚刚那一刀是正中此处,且被卡在了肋骨之间。
“属下等来迟,请太孙赐罪!”
几名锦衣卫的头领,在探查了周围没有其他隐情之后,走到了朱瞻基面前,跪在了地上请罪。
看着倒在自己眼前,却露出一双仇恨眼神的倭寇,朱瞻基摇摇头:“你们无罪,起来吧!”
锦衣卫也是人,而不是神。
在思学堂里,朱瞻基冲出屋子,翻过院墙,也没有给锦衣卫们反应的时间,就带着朱秀、孙安两人追赶了过来。
现在,他们能够赶到,已经是极为快速。
要知道,这些锦衣卫和朱瞻基等人赶到这里的间隔,也不过是盏茶的功夫,并没有耽搁多长时间。
跪在地上的几名锦衣卫,小心的抬头看向太孙,太孙当真没有治罪的意思,小心的纳头感恩拜谢,而后才缓缓站起身来。
其中一人指着倒在地上,还在不断挣扎着的倭寇,询问道:“太孙,此贼如何处治?”
按照锦衣卫们的判断,这名倭寇武功此般高强,哪怕只是负责刺探消息的,在倭寇里的地位也不算低,说不得在尝试了锦衣卫的拷问之后,就能说出不少有用的东西。
朱瞻基却是再次摇头:“你们觉得,能从这些真倭嘴里,问出什么吗?他们不是那些假倭明奸!”
倭寇,从来不能以常理度之。
这些东西,哪怕是做出切腹的行为来,也要守护他们那所谓的尊严。
想要从这些真倭寇嘴里问出东西来,无疑于痴人说梦。
要是那些明奸假扮的倭寇,倒是只需要稍作拷打审问,必定是能问出不少事情来。
“那……”锦衣卫迟疑了一下。
朱瞻基当即沉声:“杀!凌迟处死!”
这几乎是中原王朝,最残忍的行刑手段了。
可朱瞻基没有任何的迟疑,就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在他眼中,倭寇们从来就不是人。
若是有更恶毒的手段,他不介意选择使用。
在场的几名锦衣卫,稍稍一愣,没想到往日仁厚无比的太孙,竟然会说出这样的处理方式。
但上有令,下必从,是规矩。
几名锦衣卫统领稍作迟疑后,就当即领命,一挥手,边上就有其他锦衣卫缇骑,将地上的倭寇带走。
吃了一次亏,侧腰挂彩的孙安,这个时候也被简单的包扎。
他在朱秀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太孙,我等还是快快离去吧,方才此地弄出的东西,说不得就会被旁人看见。”孙安忍着痛,进言。
朱瞻基点头,正要开口。
远处的巷道中,一名锦衣卫缇骑,却是奔跑而来。
他满脸急促,带着一头的大汗,冲到了朱瞻基面前。
还未曾喘口气,他就开口道:“启禀太孙,思学堂里出事了!”
闻声,在场之人皆是一震。
朱秀眼尖,当即反应过来,追问:“可是岑姑娘出事了?”
此时的思学堂里,只有岑可是最要紧的一个人。
余者,皆是于家的仆役。
有鉴于当初在平望驿,那晚的墙角听闻,朱秀和孙安两人不由对望一眼。
而那赶来的锦衣卫缇骑,咽了一口吐沫,猛的吸了一口气,接着道:“今夜探子,非是一人。我等被此处倭寇所吸引,而另一倭寇则一直潜伏在思学堂里……岑姑娘……岑姑娘忧心太孙,想要出院寻找我等探问情形……不想中途……”
“是属下等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