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弟,你是有所知有所不知啊!”
张大志一车换双马,并顺带捞了个兵,取得了棋盘上的主动权。
“这趟车,老大哥那边有两个乘务组,起初呢,不管你遇到了哪个乘务组,对行李超重的处理都是罚点款了事。可是呢,半年前,其中一个乘务组的列车长到点退休了,新换上来的这个列车长呢……将军。”
张大志单炮下底,将了黄罡一军,但没啥鸟用,尚无法将优势转变成胜势。
“新换上来的这个列车长名叫伊万诺夫,这孙子,模样块头长得就跟头北极熊似的,脾气秉性呢,跟北极熊也差不了多少,那真叫一个软硬不吃。
咱华国兴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老大哥那边也一样,这头北极熊烧起来的第一把火就冲向了超重行李的处罚,超重五公斤以内,按以前的办法罚款,但超重五公斤以上的部分,全部没收,没得商量。”
黄罡手一抖,一颗棋子掉落在地,骨碌碌不知道滚到了哪里。
没办法,只能是撅着屁股四下里寻找。
杨宁却懒得帮忙。
打开了旅行包,摸出来两瓶二锅头,一瓶拎在了手上,另一瓶则揣进了怀中。
“老大,你在这先下会儿棋,我到餐车那边去看看有没有热乎的吃上两口。”
刚把那颗棋子寻回到手里的黄罡不由一愣。
三弟年纪还小,刚刚离开家门没几个月,受不了三顿只吃干粮的苦完全能够理解,但问题是……
去吃口热乎的早饭为啥还要带上两瓶酒呢?
还有。
难道这三弟没听见张大志都说了些什么吗?
我这个当老大的,心里面已经慌的不行了,你咋还有好心情只想着去餐车吃上一口热乎早饭呢?
困惑中,黄罡来不及张口问上一句,就见到那杨宁已然下了车。
黄罡闷叹一声。
只能回到座位上,陪张大志下棋,顺便再多打听点消息。
“黄老弟,我这个人说话直,您别见怪。你们小哥俩啊,运气真的是不咋地,这头一趟就赶上了北极熊那孙子的车。”
黄罡表情严峻,两道目光虽然死盯着棋盘,但脑子里却是一片茫然。
方才手抖之时,他便意识到了这个结果,但当张大志亲口说出之时,他仍旧有些接受不了。
超重五公斤以上全部没收……
那就相当于他们哥俩这五大包货至少要被没收去一半。
赚钱是不可能的了,只能是希望少赔一点。
怪不得这班车的座位票那么好买,上了车也不像想象中那么拥挤,原来是这个缘故使得大部分倒爷都有意在躲着这班车。
“这车到了这个站,人和货明显少了好多,为啥?就是为了躲着那头北极熊啊!咱华国人讲的是活人不能被尿憋死,挤不上另一班车,咋办呢?所以他们就想了个法,在这边把货集中在一块,改铁路为陆路,运到了草原国,再带上别的车。”
周边,有几个观棋的旅客附和了张大志的说词。
其实,即便没有那几名旅客的附和,黄罡对张大志的说词也不会怀疑。
事实摆在眼前,逻辑顺畅有理,定然不是假话。
怎么办呢?
黄罡摸起了车,却不知道下在哪里。
“不过呢,黄老弟,你也不必着急,谁让咱哥们有缘分呢?你呢,把多出来的货原价卖给我,我在这条道上混的时间长,人头比你熟,可以找到关系把货放到卧铺车厢去。你好好琢磨琢磨,少赚点,总比亏本强,是不是这个道理?”
那确实!
黄罡暗自松了口气。
“那就先谢谢大志哥了,不过,这事我还得跟我三弟商量一下才行。”
张大志呵呵笑道:
“应该的,咱们有的是时间,这车虽然换过了轱辘,但还要加水加炭交接班,没俩小时干不完这些活。不过呢,你大志哥虽然是个热心肠,但也得把丑话说在前面。
一般情况下,这车会在八点半左右重新上路,等上了路,最多半个小时,北极熊就会带着手下出来查票查货,你哩,得在八点钟之前把货交给我,晚了,你大志哥也没招。”
黄罡点头应道:“我懂,我三弟他去餐车吃早饭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回来。”
……
餐车上的饭菜,品质味道都很一般,但价格却是贵的吓人。
因而,这年头坐个火车能在餐车上吃饭的人,绝对是非富即贵。
但,这个世界任何一个年代,都不会少了富贵之人。
比如,这列火车挂在餐车后的一节软卧车厢以及四节卧铺车厢中的旅客。
虽然此时才是早晨的六点半钟,虽然此阶段两国乘务组正在交班,但前来餐车吃早餐的人并不算少。
好在还有空位。
基本上没什么选择的杨宁于餐车中间的一个空座上坐了下来。
华国的制度体系大多沿袭于老大哥,既然华国旅客列车的列车长习惯于将餐车当成自己的办公室,那么,就有理由相信,那位长得跟头北极熊似的伊万诺夫列车长,大概率也会将餐车当成自己的办公室。
没错,杨宁之所以要来到这餐车上,为的并不是吃上两口热乎的早饭,而是想在这餐车上制造出一个偶遇北极熊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