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警官的身份,他的身形和气场依然颇具威严和威慑力,因此,议论轰轰的人群慢慢安静了下来。
他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众人,开口了。
“我知道诸位中间有人会奇怪,我陈建明作为一个警察,为什么不在警车里,而是整个晚上都呆在教堂里面。
“我来解释一下。
“每年的圣诞节,各大小教堂都是警力重点关注的对象。
“这主要是为了贯彻华夏的宗教政策,保护信教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
“毕竟这种大规模的群众聚集,是很容易出意外的,必须要维护好现场的次序。
“同时,也是要防止潜在的,蓄意破坏国家宗教政策的犯罪份子的行动。
“但是,通常警方不会直接插手宗教事务,我本人自然也不是信徒。
“宗教事务,原则上还是由宗教人士内部协调解决,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
“别瘠薄水字数了,我们不是无知妇孺,现在也不是打官腔的时候。袁月苓死了,你能不能说重点啊?”
老毒物打断了陈警官的话。
这时,一直坐在地上,几乎被人忽略掉的周嵩同学,忽然蹭地站起身来。
???
所有人都扭头看向他,等他发表高见。
“月苓,一定还好好的。”
周嵩艰难地从牙齿里挤出这几个字:“那个女人不是她。我要去找她,我怕她出危险。”
说完这话,便一摇一晃地向教堂深处走去。
“周嵩……!”唐小洁叫了一声,又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嵩子!”范熙也叫道。
但周嵩完全充耳不闻,走进了一片幽暗之中。
“别让他自己瞎走!谁知道他还有没有同伙躲在什么地方。”何神父冲着大家说道。
可是,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沉默。
“我去看看他。”几乎同样透明的小男孩,从人群后面站起来,没等别人说话,向着周嵩走的方向跑了过去。
“咳,咳,”老毒物咳嗽了两声:“现在是何神父指控陈警官,陈警官指控何神父,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先不要自作主张,大家在一起比较安全,先让陈警官把话说完,再做打算,好不好?”
“我今天晚上是有任务在身的。”陈警官接过了话茬。
“局里最近收到了上级的通报,最近有许多斜教分子在正规教会的掩护下蠢蠢欲动。
“我个人对上级这种风声鹤唳的甩锅通告,本来是不以为然的。
“但是,局里为了谨慎起见,还是让各个组交换了负责的区域,让我们盯紧一点,不要在这种日子搞出事情来。
“我与何为神父是刚刚认识,但是他对我们警方的工作,表示了充分的理解和支持,这让我一开始很高兴。”
“教会在铲除异端斜教的立场上,与你们当局是一致的,我为什么不支持?”何神父气鼓鼓地辩解道。
“你们当局,说得好。”陈警官的脸色阴沉起来。
“我今天晚上一直在教堂里巡视,一开始的确是没发现什么。
“但是在你们那个仪式,是叫弥撒是吗?在那个仪式开始之前,我上了三楼。
“在经过一间房间的时候,我听到了一些很奇怪的声音。
“现在想想,很像是你们那个弥撒过程中念诵的东西。
“我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还是听不清具体的声音,只觉得那声音不像汉语,也不像英语或者任何一种语言,倒像是从喉头发出的无意义振动。
“我感觉很不好,敲了门,但是没有人回应。
“我犹豫了一会儿,要不要撞门进去,又怕硬闯搞了乌龙,回去还要受批评。
“还没等我考虑清楚,里面的吟唱声已经停了下来。
“紧接着,我便听到杂乱的脚步声朝门口走来。
“出于职业习惯,我将自己隐蔽在角落的阴影里。
“然后我就看到何神父领着那个叫唐小洁的姑娘出来了。”
“你撒谎,你根本不配做警察!”何神父愤怒地大喊。
“对,就是这种状态。当时他眼睛里闪着这种狂热的光芒,唐小洁却眼神空洞,浑浑噩噩,走路的姿势像梦游。
“现在看来,想是何神父对唐小洁做了什么催眠,她才会失去那段记忆吧!
“我等他们二人走后,想进房间查看,但是,门又被锁了。
“我考虑过后,觉得缺乏证据,就还是决定暂且先不要打草惊蛇,继续观察。”
讲到这里,陈警官抬头指向了何神父:“何为啊何为,我以为你也是个体面人,竟然做这种事?
“丧心病狂,搞杀人献祭的斜教仪式,还妄图栽赃给警察和当局?
“你是觉得,你锁个门就可以只手遮天了?
“你究竟意欲何为!”陈警官厉声喝道。
“你,你,你……”何神父气得浑身发抖。
“好了!”老毒物情绪有些崩溃地叫了起来:“何神父,不管你们互相指控,谁在撒谎,但这教堂的主人是你,现在死人的事情姑且不论,你想怎么样才放我们出去?”
“对。”何思蓉附和道:“我们只想快点离开这里,至于事情的真相,自然有当局和警察来判断。”
“我没有,我不知道是谁锁了门……”何神父有气无力地说。
唐小洁一跺脚:“怎么什么事情都能扯上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不管!小蓉说得对,我们不能一直被困在这地方,门窗如果都锁了,不也都是木头吗?咱们砸,不行点火,总有办法。”
郁盼望沉声道:“用物理的方法,应该是无法离开这里了。”
何思蓉哆嗦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郁盼望看着何思蓉说:“还记得你刚才说过的话吗?你说弥撒就是一场请神的仪式……
“不管何神父是出于什么目的,做了这个书上的仪式,将弥撒倒着做……他都很可能已经将一个地狱里的恶魔放了出来,就在这里。
“也许,就在我们中间。”
何思蓉与何神父的脸色都变得煞白。
“看来无论如何,我们都需要你来给我们一个交代了。”
某人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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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道里的灯很昏暗,此时午夜已过,一片幽暗苍茫中,周嵩站在二楼的走廊上,盯着那幅菲利普二世和玛丽一世的油画发呆。
菲利普二世穿着华美的白丝,拄着一根手杖,位于画的左侧。
玛丽一世坐在画的右侧,一脸端庄肃穆,右手握着一枚绝美的都铎玫瑰。
两位国王的身前,宫廷的地毯上,躺着两只可爱的小狗。
一公一母,相依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