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月苓从周嵩身后贴了上来,两臂环过他的脖颈,指尖在他的胸膛和肩背上轻轻游走。
“很早以前,共生刚出现的时候,你就在你自己的宿舍,远程把我糟蹋了,不是吗?”
“那,那还是不太一样的……”
“只要集中精神,我们就可以感受到彼此细微的触感,就像现在,你的感受就是我的感受,我取悦你,就相当于取悦我自己……”
“你别这样,这样会让我误会,误会你在……”周嵩僵硬地坐了起来,但是不敢回头转身。
“我在引诱你?”黑暗中,袁月苓退回床上,用被单遮住了自己。
“难道不是你先的么?”
“我只是觉得,这样的你,不是你了。”周嵩觉得有点冷,但是他还是坐着没动。
“什么样的我,才是我呢?”袁月苓的声音很轻,好像在自言自语。
“对你避而不见的我才是我?”
“对你横眉冷对的我才是我?”
“对你强颜欢笑的我才是我?”
“对你温柔体贴的我就不是我了?”
“对你托付余生的我就不是我了?”
难道对你来说,镜子里那个我,才是我吗?这句话袁月苓没有说出口。
“我不是这个意思……”周嵩摆着双手。
“你不是说,刚才你靠共生都听到了么?在楼下,杜鹏飞说了,只要我跟你上了这个楼,进了这个屋,他就不会再要我了。
“所以我上楼了,杜鹏飞死心了,你周嵩放心了,希望更进一步了。
“好吧,我对自己说,既然选了,就不要后悔,既然信了,就别再怀疑。
“然后你像小狗撒尿占地盘一样,在我身上……
“然后现在你又说,这个样子的我,不是我了?”
袁月苓的声音从呢喃到怨泣,最后变成了声嘶力竭。
到底又在作什么啊?一天不吵都不行吗?周嵩疲惫地想。
“不是这样的。”周嵩转身,把袁月苓拥入怀中。
“不管什么样的你都是你!不管什么样的你我都喜欢!”
“我现在能给你的,已经全都交给你了,暂时不能给你的……”袁月苓的头靠在周嵩的肩上,轻声耳语。
“我只在乎,现在的你,是不是还在用你自己的意志,在乎着我。”周嵩用尽全身的力量,拥抱着怀中的爱人,希望这力量可以传递出他心中的赤诚与决心……
……直到……直到他自己感觉到呼吸困难。
用我……自己的意志吗?袁月苓只是反复地想着这句话。
周嵩松开手,两个人一起喘了半天才缓上气来。
“咳咳……咳……”袁月苓脸色煞白地埋怨:“你什么时候能改改,这情绪上来,就由着性子开始莽的毛病?。
“几年前就这样,现在还这样,你在冲动的时候,要是能考虑一下后果……”
“你会更喜欢一个深谋远虑的我吗?那样的我还是我吗?”周嵩用和袁月苓刚才差不多的语气反问道。
“少如果了,二哈是变不成谛听的。”袁月苓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周嵩的期期艾艾。
“而且我喜欢二哈,乖,把我衣服叼来。”袁月苓把周嵩的衣服丢给他,又补充了一句。
周嵩穿上几件里面的衣服,袁月苓打开了灯。
“噫!这什么啊,好恶心啊!”袁月苓叫道。
“呃,这个就是……”
“别说别说,我不想听。”
袁月苓一把扯下了自己的两只袜子,用食指和大拇指的尖尖夹着它们,翻身下了床。
好看的裸足弓起来,只用脚尖和脚跟着地,像个唐老鸭一样,摇摇摆摆地进了卫生间。
接着,卫生间里就传来了水声,袁月苓用莲蓬头对着自己的脚狂冲,又按了两下墙上的沐浴乳,在脚上打起泡沫来。
“你就这么嫌弃我吗?”周嵩喊道。
“乖,别作,去把窗户打开。”袁月苓说。
“开什么窗啊,这么冷的天。”周嵩抱怨道。
“一股恶心的味道,你想等会神父和盼望一进门,就先闻着这股味儿吗?”
妈的,有道理。
周嵩跳下床,把房间的窗户打开,又将窗帘拉上。
一股寒气倒灌进来,周嵩连忙又穿上一件羊毛衫。
“狗子,帮我洗袜子。”袁月苓的声音又从洗手间传来。
“干嘛要我洗。”周嵩随口道。
袁月苓从卫生间走了出来,一脸不高兴:“我帮你洗过几盆衣服了?你帮我洗一次就不行?而且这袜子你自己弄脏的,就该你自己洗,你不洗,我就丢掉了。”
“好好好,洗,洗。”周嵩连忙说:“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袁月苓已经穿好了衣服,一边光脚往帆布鞋里面伸,一边解释说:“盼望和神父他们已经到了,我去接他们,你赶紧帮我洗干净,别一会儿出洋相。袜子在洗手台上挂着。”
“知道了。”周嵩走进卫生间。
袁月苓给自己系好鞋带,拿起手机,便出了门。
走到前台的时候,她的心还揪了一下。
还好,杜鹏飞果然已经不在这里了。
“神经病吧。”袁月苓嘲笑着自己的多疑,杜鹏飞又不是狗子,怎么会还等在这里。
走出“夕缘”旅店,袁月苓沿着勤奋街向T大后门走去。
那辆黑色的奔驰V级已经停在那里了。
一位头戴鸭舌帽,身穿校服,叼着棒棒糖的长发少女,和一个穿黑色长袍执手杖的男子站在车前。
待看清那男子的面目,袁月苓倒吸一口凉气:“是……是你?”
眼前这个男子,分明就是那日在网吧暗中跟踪他们的人!
郁盼望一怔:“你和赵神父见过?”
赵神父笑道:“那日恰巧来大学城……有事,路遇袁同学,总觉得周身有些古怪,好像有邪灵搅扰的尾迹,一时心起,便悄悄跟在后面,还请袁同学不要见怪。”
“原来如此,”袁月苓拍拍胸口,向赵神父鞠了一躬:“那就有劳赵神父了。”
“叫我赵先生就好。”赵神父微笑道。
郁盼望嘟起了嘴:“赵叔叔,怎么从来也没听你说过这件事啊?而且,你既然已经亲眼见到了,就更应该知道事情的严重,怎么还拖到今天?”
三人一边走,一边攀谈,拐回勤奋街,进了“夕缘”宾馆。
等到上了楼,袁月苓在走廊里走得好好的,忽然感到浑身酥麻,身体抽搐了几下,就倒在地上。
“???”郁盼望大惊,上前把袁月苓扶起来:“怎么了,月苓姐姐?”
袁月苓已经翻起了白眼,说不出话,一边抽搐,一边手指向了一扇虚掩的门。
赵神父大踏步流星地冲进房间,只见周嵩倒在卫生间的地板上,地上都是积水,显然是触电了。
赵神父暗道不妙,在房间中四处寻找有没有绝缘体的物件,好将周嵩拨出来,却怎么也找不到。
正在叫苦不迭之际,房间里的灯忽然熄灭了,空调的旋转声也停了。
一片黑暗中,赵神父有点懵逼。
“赵叔叔真笨!”
籍着走廊的灯光,他看到,站在门口的少女,向他晃着手中的房卡。
“把房卡拿下来,自然就断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