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画手里的茶碗摔在地上,热茶水溅出了一地。
“怎么了画儿?可有伤着……”
“没事儿娘。是画儿自己不小心。”原画立马蹲下来捡着地上的瓷片,“娘不用过来,我自己来收拾。”
原母坐在床上感到有些奇怪,“画儿……受委屈了?莫不是在哭?”
“没有,画儿怎会受委屈?”原画背对着原母,“我给娘重到一碗茶。”
画面里原画收拾完所有的瓷片重新倒了一碗热茶端到床榻旁边。这期间他自始至终都不敢跟母亲有眼神上的交流,只是微微躬身低着头。直到原母喝完茶,他替母亲掖好了被褥。
“娘睡会儿,面煮好了我再叫娘起来。”
原画转过身抬起头时,监视器里出现了他通红的双眼和忧虑的愁容。
“卡!”
木门一切停止。兰姐从床榻上坐起来,一旁的小助理刚要递水就被她用眼色阻止了。程风面无表情地走过来对着慕见深。
“为什么要这样演?”
慕见深手里还拿着戏里的茶碗。他先将茶碗放在一旁的灶台上,然后抬起头来。
“是原画告诉我的。”
周围的人渐渐朝他们聚拢起来。乐清站在程风的身后看着跟寡言少语时完全不同的慕见深,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坚定和肃然。
“一个自小就同母亲相依为命的无忧少年,下学堂回家无意中听到母亲久病无治的消息,他内心是如何的惶恐和悲伤。同时他也知道,他必须得在母亲面前装作若无其事,以此来换母亲心中的安宁。表面的平静之下掩饰着一种痛苦压抑的情绪。他绝对不能让母亲看出端倪,但是观众需要有一些细节看到他的内心。”
慕见深的眼睛里稍有暗沉,面色之中甚至带了些痛心,“人人都说少年原画是一位心地玲珑的好儿郎,但他的心里并没有像大家想的那样无忧无虑。他知道自己有段不能见天光的身世和有个无法言说的父亲,他懂得母亲独自带他长大的辛酸和困苦。他的内心里也深埋了许多复杂的情感和秘密,所以面对要他开心无忧的重病母亲,他可以假装不知道,但他笑不出来甚至不敢看母亲。而这种骨子里的坚毅和隐忍也成为了他能够经历百般磨难一步步振兴家族的最根本原因。”
“没想到你做了这么多功课。”程风说,“你刚才不说话,也是一直沉浸在角色的人设里?”
慕见深点头,“原画这个角色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我很想演好他。”
“好。”程风也朝着他颔首,严肃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今晚你可以先出戏好好休息,明天下午拍最后一场。别让我失望,年轻人。”
慕见深眼里亮出一道光芒,“一定不会。”
着急上前的马导听到后立马出声制止,“程导,咱们不是换成乐清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换了?”程风转过来问他。
“就,就是……”马导愣住,接着又转了话锋问,“可是慕星把剧本改了,这哪有摔碗这场戏?”
“剧本是有留白的。演员对于角色要有自己的理解和思考,他们不是提线木偶。马导,这些道理你不是应该最清楚不过了?”
马导被问得彻底说不出话来。他抿着嘴唇瞥过眼睛看到一旁完全呆然的乐清。
“好了,今天收工了。大家都早点休息。”
一声而下,四周的人群都回过神来发出一阵欢呼。
肖烁走上前拍拍慕见深的肩膀,“恭喜你啊慕星,我就说你是最厉害的。”
慕见深侧头看到乐清早已转过身一句话都没说地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走了,吃饭去。”
肩膀上的手落下又起来,慕见深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你先去吧,我不饿。”
肖烁的手顿在空中,转而抱臂目送着眼前的人影离开。
“肖……”
“别喊了。”不远处的金原浩制止住徐博陆,“看不出来么,他已经有新目标了。”
“目标?”徐博陆听得一头雾水,“什么目标啊?”
金原浩只是冷哼一声,就转身离开。
“喂,你们——”徐博陆看着肖烁的背影,又看看离开的金原浩,撇了撇嘴巴,最终往金原浩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