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连绵暮春到,雨生百谷夏将至。
三月初九,谷雨时节,正是忙碌的时候。
一场绵绵小雨方才停歇,城中青石板路尚有积水,洛城的街巷中便已是人来人往了。
来往人影落在积水中,影影绰绰、摇摇晃晃。
按习俗,今日是该有一场祭祀的。城内主街上有许多摊主小贩在售卖祭祀用品,如面花、白馍、鞭炮等物。
原本只是城外渔民祭祀龙王的旧俗,与城内的大多数达官贵人皆不相干。可城内之人偏也想凑个热闹,便也命家丁买上些许物品,乘着马车携家眷出了城。
街巷上的百姓们忙忙碌碌,十分热闹。
与此同时,主街最深处的一方院落中,也正是吵得热火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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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你种,你便种。再讲废话,便将你的毛皮割下来制成冬衣。”她的声音是极好听的,如空谷幽兰,不带半分俗世的浮躁。可说出的话却是凶巴巴的。
女子坐在院中树下的藤椅上,手持团扇敲着脚边黑猫的头。委实一副地主姿态。
“这院中人有那么许多,做什么偏要我来种?我这指甲可是前日里刚修过的,刨不得土。”被敲了头的黑猫垂头丧气,抬起前爪揉着脑袋,竟口吐人言。
“院中这许多人,近日皆有贡献。”女子收起团扇,认真细数起来:“赤羽玄鸟,近来接了两单生意,寻了三件宝物,进账黄金三万两。”
她又指了指正蹲在院中晒药架子上打盹的小鹊继续道:“青耕,上月刚刚医好了此间帝王长子旧疾,得了其国库中十余株幻风草。”
“唯独你没有生意,只晓得白吃白喝,不叫你种叫谁种?”女子重新卧倒在藤椅里说道。
“这颗树呢?”黑猫抬爪点了点藤椅旁的巨树道:“这棵大树,自我来这院中起,就没听过他言语一句。你不要告诉我,你这不寻常的院子里,竟还会种这么大棵寻常的树。”
女子闻言蹙起长眉,看向那树。一缕哀愁在她眸中一闪而逝,旋即耍赖皮般言道:“它啊,是我相公呀。在此处为我遮风挡雨,辛苦得很呢。”
“今日谷雨,乃是播种移苗、掩瓜点豆的最佳时节。我这棉花,今日种下去便是最好。”她用鞋尖踢了踢黑猫道。
黑猫闻言深深吸了一口气,跳出了老远,看对方没有追过来再敲它几下的动机后,还嘴道:“那你自己怎么不种?”
“春困秋乏。我近日啊,越发的困倦了,哪比得了你们这年轻力壮的小精怪有活力啊。”女子答道。
“我呸,向来只有动物才是春困秋乏。你是个植物修成的妖精,春天该是最有活力的时候,你这理由是敷衍傻子呢?”黑猫见女子闭了眼,确定对方不会再将它揍一顿,便又乍着胆子呛了一句。
“敷衍旁人怕是不行,但敷衍你这只傻猫已是绰绰有余了。快快干活,莫要扰我清净。”女子不愿再多纠缠,稍一翻手便将早已跳到远处的黑猫掀了个跟头。
黑猫见言语法术皆不是对手,只好认命的化作人形,去墙角拿锄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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