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京年只瞧着铜镜里头自己,外头的阳光从窗户洒了进来印在铜镜上,竟有些晃眼,等着素兰又问了一遍,才回了神,隔着铜镜瞧着素兰,本想扯了嘴角扬出点弧度,却只是扯动了肉皮,半点笑意都察觉不到,索性乔京年也不曾在为难了自己,只道:“有劳素兰姐姐了。”
先前儿态度不明朗之下,素兰还能心安理得的受了这声姐姐,但现如今前有九爷护着,后有良妃抬着,现下素兰哪敢受了这声姐姐,说是抬爱那都是抬举了她,当下直直跪在了地上,音儿都是颤着:“奴婢惶恐,担不起您的一声姐姐。”
农欢都尚且称上一声“表小姐”,素兰又哪敢真的应了这声“姐姐”?
突兀的来了这么一出,倒叫乔京年有些诧异,却也没问什么,也没再坚持着非要以姐妹相称,这个时候的乔京年什么都不想考虑,只小声道了句:“好。”
许是心里头装着情绪,乔京年只用了碗羹汤,就不再动了。
“您再用些吧。”素兰瞧着满桌子的汤汤水水的膳食都不曾动过,又担心乔京年的身子受不住,不免开了口劝着。
乔京年摇了摇头,隔着窗户瞧着外头院儿里梧桐树枝上的落雪,心思又慢慢飘远。
素兰顺着乔京年的目光看去,也瞧见了外头梧桐树枝上的落雪,心下第一日里乔京年见到雪的反应还清晰可见,当下素兰下意识的朝着乔京年看去,见乔京年没什么反应,踌躇了片刻,还是说道:“是底下人的疏忽,只想着姑娘不爱雪,将这道路上的雪清了,却忘了将这树上的落雪打下来,奴婢这就去叫人清了。”
“不用了,冬日里哪能半点儿雪都瞧不见。”乔京年慢慢说出了话儿,只道了这么一句就没了下文,依旧瞧着窗外。
素兰将想话儿打消在了嘴边儿,将这桌上的膳食都撤了下去,又泡了新茶予乔京年漱了口,才再烹了银针白毫予乔京年,素兰笑道:“奴婢瞧着您爱喝这银针白毫,所以今儿就作了主张给您烹了这银针白毫。”
乔京年捏着茶盖轻轻掀开了一条缝,才烹的新茶正是雾气浓的时候,被拘在这小小的茶盅之内,现下抓着茶盖掀起的一条细缝儿,便是涌了出来,带着银针白毫自有的甜腻,扑了乔京年的面儿。
氤氲的雾气儿叫乔京年看不真实茶盖上花纹,乔京年索性将茶盖都掀开,扑面的热气儿叫乔京年连茶汤的颜色也瞧不真切,等着热气儿散了些,才能瞧见茶汤里舒展的茶叶,乔京年强打着精神道:“这银针白毫都是极好的,哪有不爱的道理。”
得了乔京年肯定的回答,素兰这才松了口气儿,就在乔京年慢悠悠喝着茶的时候,外头帘栊轻响,去找了九爷的素梅这会子才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