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三姑娘说得是。”
斥声刚落下,门内便传来一声嗤笑,“还不是少夫人,就已经拿出家主的架式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家由你说话作主呢。”
“五师妹,你胡说些什么呢?交代你清点行李,可都办好了?可别走到半路才想起落下什么重要物件!”
“这个嘛……”这一道声音的主人此时已越出门槛,众人抬头望去,是一位俏红艳紫的姑娘,腰上挂着无数银铛,左手执着宝剑,一路铃铃作响,宝剑晃眼,格外引人注目。
这位五姑娘圆圆的脸盘,狭长的眼睛,听见问话,古灵精怪地呶起嘴巴,悄悄将目光落在了十七姑娘的身上。
叶秋棠登时火冒三丈:“你又把事情推给小师妹了?”
“我清早要给宝剑上油,哪来的空?她反正闲人一个!”
“谁是闲人了?”一道问讯中,玉斧派的大师兄,也就是掌门家的大少爷章任尔一派威赫地步了出来,其他师弟师妹们立马垂手让到一边。
章任尔将步子停在叶秋棠跟前,却没看她,扫了一眼车队,问李管事:“买不到鹿,何不上舅舅家去借?”
李管事打着千儿答复:“回大少爷,十七姑娘已经安排好了,一会儿路过城关时,秦家下人会牵着扁鹿前来调换。”
章任尔匆匆扫了一眼小师妹,又问李管家:“可都准备妥当了?”
“是,都已妥当。”
他点点头,“吉时差不多了,启程吧。”
将将迈开一步,身后又传来一个妇人的招呼:“且等一等。”
众人抬头一望,来的竟是一向鲜少露面的掌门夫人。
她一身锦缎蓝底绣金,发髻盘得一丝不苟,脸上光彩耀人,看着还很年轻,手握一串紫檀念珠,步伐轻盈,路过满身招摇的五姑娘时,像吓了一跳,手串不经意地一颤,但也没有停留,一径来到自己儿子身边。
“拿着,这是为娘辛苦求来的平安符,主持交代,万不可离身。”
章任尔从母亲手里接过赭色符袋,并没言语什么,匆匆收入袖中。
掌门夫人转而看向李管事,下巴轻轻一点,李管事立马张罗:“启程!”
十位师兄妹依齿序走向各辆鹿车,排行最小的秦雨燕自然别无选择。
她踩着流水一样的步子,安安分分朝队尾走去,可五师姐何显诗却故意大步晃到她跟前,扯来一片嘈杂的铃铃铛铛,“小师妹,我看能配得上你的,也就只有那匹高鹿了,何必换它?”
秦雨燕并没搭理她,垂着脸庞走自己的路。
“十七,不如与我同车?”后头章任尔忽然发话。
秦雨燕这才停步,回过头,望着他,莞尔一笑,“你放心。”
说完,低头盯着鞋尖,继续往前。
此时天色已经放亮,尽头章任尔的鹿车率先出发,扁鹿有灵,能听懂人言,用不着鞭斥,该走就走,该停就停,銮铃声迅快又华丽地交织作一片。
楠木车室内,秦雨燕将上身蜷作一团,下巴搁在膝盖上,声音打着颤:“还有十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