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云烟去隔壁敲了李寡夫那破旧的院门。
她如今住的地方荒凉,周围没什么人家,李寡夫就是原主唯一的邻居,且两个小院隔了有近十丈远。
李寡夫早年死了妻主,只留下一儿,未能守住妻主的房屋田产,只好拖着小儿搬到此处,离村民远些,倒也得个清静。
钟云烟之所以放心李寡夫,是因为这两日曾见过李寡夫,他心疼钟六郎无人照料,还带了些吃食去看过钟六郎。
在原主的记忆中,李寡夫也对钟二郎和钟六郎不错,哪怕自个的日子过得紧紧巴巴,还经常偷偷给钟二郎和钟六郎拿几个果子、瓜子、炒豆之类的零嘴儿,但经常会被原主给抢了去。
院门打开,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男孩好奇探出头来,他容貌清秀,一双明亮的眼睛,长得十分讨喜,这是李寡夫的儿子,余三郎。
见是钟云烟,余三郎瑟瑟缩了下脖子,也没敢出声。
李寡夫正坐在院中做着绣活,抬头看到钟云烟,皱了下眉,没好气道:“钟老四,你来作甚?”
他当这钟老四刚刚能出门蹦跶了,又要来作弄欺负他的儿。
钟云烟无视两人防备的态度,对着李寡夫拱手一礼,方道:“李叔,我要出门一趟,许要傍晚才回,舍弟一人在家我不放心,劳烦你得闲照看两眼。”
李寡夫见钟云烟这般知书达理的模样,且难得记得关心弟弟,反倒怔住,半响才哼了一声道:“那你可早去早回,你家那阿爷和大姨若是来找麻烦,我这孤儿寡夫的可制不住她们。”
说完想起三日前被拖走的钟二郎,李寡夫神情变得忿忿又无奈。
钟大娘子家里条件并不差,家中良田便有二三十亩,且不说钟大娘子还在村里学堂做教书先生,每年收学生的孝敬就够吃,平时帮人写个书信对联也能得些好处。
那钟袁氏跟着大女儿不缺吃穿,也算享福了,竟然还想着卖孙儿,贪这黑心钱,当真是造孽!
但愿钟二郎那孩子能找个好去处罢。
“我省得了,有劳李叔。”钟云烟点点头,也不耽搁,转身离去。
余三郎从未见过这般守礼的钟云烟,今日竟然没骂他赔钱货也没揪他的发髻,不由立在门口,好奇地盯着她的背影看。
钟云烟模样不同村里旁的小娘子,那些小娘子通常人高马大,皮肤又黑长得又吓人,而钟云烟反倒有骨子文弱书生气儿,白白净净的,倒挺俊俏,就是性子跟旁的小娘子一般,总爱欺负人,说话也难听。
他原是极讨厌又害怕钟四姐的,前几日听到她被打破了头,估摸快死了,还背地里骂她恶有恶报,可今日再见钟四姐,总觉得她不一样了,当真像他心中所想的书生样了。
直到李寡夫发现他儿的异样,皱眉斥了一声:“三儿,爹爹平日怎么教你的,男儿家家不能这般盯着女子看。”
余三郎这才回过神,连忙垂下头吐了吐小舌,有些心虚地关上门。
又冲李寡夫讨好笑笑:“爹爹,儿才没看她,儿最讨厌钟四姐了。”
李寡夫见三郎还狡辩,生气之余,眼中还带着深深的担忧。
原本他寡夫带儿,他儿的名声就不好听,眼见孩子越来越大了,还不怎么知事,若是再跟女子传出什么事儿,落得一个轻浮的名声,往后也不知还能寻个什么好归宿。
这般想着,李寡夫发狠了心,喝道:“你给我跪在院中,不到午时不准起来!”
余三郎一惊,他没想到爹爹竟然狠心罚他跪上半天。
他正想同往常一样跟爹爹撒娇,免了这责罚,谁知李寡夫已经站起身来进了屋,不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