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之中,张九阳两人刚走出不远,那帅案之前的任金革,手中剑鞘“哐啷”一声脱手落地,然后,任金革魁梧的身体缓缓坐倒,以手扶面,嚎啕大哭。
而帐中,已经站起身来的柳直臣与那梁横槊,则也已经是泪流满面。
大帐之外,张九阳闻声猛地顿住了脚步,他回头看了一眼任金革的帅帐,眼眶通红,这位身经百战的边关大将,此刻脆弱的一面终于是展现得尽致淋漓。
当夜,大帐之中的哭声传得很远很远,闻者无不动容。
是夜,镇北大军大营,张九阳两人所在的营帐。
夜色已深,但张九阳久久无法入睡,坐在大帐门口看夜空。
这个世界的一切,与地球几乎毫无二致,这种晴日的夜空很是辽远,一眼很难看到尽头。
张九阳又想起了走出大帐后任金革的那一阵令人动容的哭声,在这哭声里,他能够感受到,任金革如今对大阳帝国皇室的忠诚,已经消失殆尽,他如今守护的,不再是广源城中那高高在上的皇帝老儿以及那几百名的皇亲国戚,而是他心中的大阳子民。
这个黑暗的时代,大阳皇帝的一个败家儿子,在他自家老子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毁掉了自家疆土之北的万里长城。
可笑吗,对于知情人张九阳来说,的确是可笑无比的,但对于二皇子李桀来说,这三百边军的身死,又岂会扰动他那冰冷残暴的心丝毫?
就算知道了这般结果又如何,二皇子李桀至多也就是冷哼一声,然后再说上一句“乱臣贼子”!
张九阳抬起头,看着无尽的夜空,久久无语。
……
而就在此时,身旁却是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这声音在空旷安静的大营之中显得很是引人注意。
张九阳转头一看,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那今日才见过第一次面的梁横槊,这梁横槊手中,此刻还提着一坛酒。
见梁横槊走到前来,张九阳笑着问道:“怎么,梁将军还没有睡?”
梁横槊走到张九阳一旁,随便找了个地便是一屁股坐下,然后方才说道:“没睡,怎么,先生也是睡不着?”
张九阳闻言,点了点头,“今日之事,很是震撼,任大将军如此胸怀,让张某心中激荡不已,但将军之内心悲痛,却也让张九阳内心五味杂陈。”
那梁横槊听了这话,长叹了一声,“大将军本来,仅剩有那唯一的亲人,那任金鼓平日里与我等,也是极为要好,哪知帝都一行,却从此天人永隔!”
“最可恨的是,这还是在自家的地盘上。”
梁横槊说到这里,拿起酒坛狠狠地一拍酒封,然后从身后寻摸出两个碗来,很快就倒满了两碗酒。
伸手递给了张九阳一碗,梁横槊便是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先生可知,在这镇北大军之中,大将军的命令,就是这军中的至高旨意,像今日这般,先生一日之内,连续顶撞大将军三次,而且还是在大将军盛怒的情况下,不得不说,这样的情况,在镇北大军之中,绝不可能发生,而先生之胆量,也不可谓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