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神殿
容渊走进神殿,狄世炀正坐在龙角椅上。
“容渊给父王请安。”
“你这么早来,想来是有事。”狄世炀抬起头来:“说吧!”
“不知父王对儿臣近来取得的成果,是否满意?”
“你平定了西城的乱子,修复圣曦灵石,这些事都还办得不错。”狄世炀道。
“枫宴城中人便都看着我们,儿臣也是觉得若是有办不好的地方,还请父王多提点。”
狄世炀朱笔在文书上一钩,合起来朝前一掷:“凡宇圣翼都跟随了你,没什么好提点的,你想说什么,直接说便是,不用绕弯子。”
“凡宇圣翼选择我和选择您不会有任何区别。”容渊道:“但还有一件事,儿臣思忖良久,斗胆向父王一提,儿臣深知东澜海多年以来一直是父王的心病,儿臣愿为父王解忧,父王之理想是为儿臣的理想,还望父王能够信任,将东澜海的管辖全权交给儿臣。”
半日的阳光斜斜地照进偏殿。
听到容渊的话,狄世炀沉下目光,定定地望着容渊。
“容渊,我总是跟你们说一句话,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这才是战士的精魂。你认为你现在可以了吗?!”
“儿臣不明白。”
“你要东澜海?!”狄世炀笑:“你知道东澜海是我的一块心病!你难道不明白都是因为你和容嫣吗!你们两个才是我的心病,一个从来把自己送去东澜海!另一个从来没有听过我一句话!现在来问我要东澜海,你算准现在能在枫宴城叱咤风云的只有你一个人!别以为你在想什么我不知道,你想要的是这把龙角椅!北狄容渊,你小子敢跟我提这种要求,胆子真是够大!”
“我从没有想过叱咤风云,我不过是补上一个又一个漏洞!父王是枫宴城之主,开元大陆上说一不二的神君,进攻不过是一句话!真要做起来方知其中艰难,父王多年以来沉迷灵术,才让容靖和梵苓王后有可乘之机伸手翻云覆雨!我只是拦住他们而已,父王视生命如草芥一心成为永生天神,我无法阻挡父王,但我能做的,就是将父王不在意的这个天下管好,这是儿臣唯一的心愿。”容渊说。
“混蛋!”狄世炀咬着牙:“你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可是你的父王!没有冬境军队灵术师,没有荒原狼哪来你的今天!想当年我们在冬境拼杀的时候死了多少人,又是如何才建起的冬境王宫,神族与神族之间从来就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利益,谁强谁就王道!你什么都不懂!要想不被人吃掉,就要去吃别人!”狄世炀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
“父王一声令下,王子炎皓霆,海王炎赤为无明军在东澜海中建立无明军,父王之心我知,成为天神亦指日可待,你我不同。但任何事都要有节制,东澜海如今已经被耗得灵枯力竭,毕契也无法同时供养无明军和东澜海。儿臣请愿,是为海中太平,而不是为自己。若是东澜海一日被耗尽,对于父王也没有任何好处。”容渊道:“我与东澜家族交好,将海中理顺,也是为了父王。父王看得透我,也明白我想做什么,就更没有必要阻拦我!”?“东澜海中的无明军,是我世迦多年以来灵术大成的精粹,今日你既然提起,那我便将话挑明,你的确是为枫宴城做了很多,你拥有东澜海也是理所当然。”狄世炀的眼神锋利如刀:“我早晚要将东澜海交给你,可你真要想坐稳这天下,还差得远!你同我殊途异志,今日我将这权力交给你,你做你的事,不可来干涉我,我的命令你只能遵守不得违抗!”
狄世炀压下去了火气,开始提出条件。
“儿臣一直以来都只想要为父王分忧,从未改变。”容渊想着那日千懿的话,这么多年来,他突然发现自己是最了解神君狄世炀的人,彼此绝不接受对方,一切都是看不见的,却又那么真实切肤。
他如今也是食肉者,食肉者风卷残云。
“父王,当年东澜海一战,是为世迦之耻。但过去是无法改变的,我心中只有眼前和未来。没有人生来就是英雄,即使成为传奇,也终究逃不过生老病死的桎梏,神与人都是如此。”容渊顿了顿:“若是您想,这开元大陆便是也不在话下,天神之所以成为天神,是因为人们的敬仰与爱。也请父王尊重儿臣的选择和日后的决策。”
狄世炀的目光和精神终于聚焦在容渊身上,几千年来,这是第一次,除过容渊出生的那个夜晚,他第一次认真地看着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