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面对的不仅是梵苓,其实是神君。”他说。?“我没有父母,也知道一个孩子要自己在这世界上长成,是太不容易的事情。有朝一日天下大定,如果我们能帮助更多的人那就再好不过了。”千懿顺手一撑,便坐在窗台上,望着窗外草长莺飞,春日浑然不觉至,却没有人真有如此心情去赏景。
“对了,这是可以自由出入华渊殿的令牌,有了这个令牌,门口和殿内的玄衣都不会阻拦你。”容渊将一枚黑曜石令牌交到千懿手上:“随时可以来华渊殿,我在或不在,你都能来,不用再从后门,也不用避开谁。”
千懿接过令牌,光洁的黑曜石,荒原冰一般的凉意。
“别弄丢了。“你何时见我丢过东西。”千懿将令牌翻过去看着,上面用龙语写着“林千懿”三个字:“这是你写的?”
“嗯。”容渊道:“这块令牌出入神宫都是可以的。”
“出入神宫?”
“只要不是宵禁的时候。”他说。
“宵禁的时候谁会来啊。”千懿抬眼看他:“不过我,可以来找你聊天。”
“好啊。”他说:“华渊殿还有很多酒都没有喝。”
她玩味一笑,忽而想起刚刚那个吻。
真实的甜。
像是青梅煮酒,不知不觉会让人脸颊发烫。
两人就这么默了一会儿,容渊说是还有些事要先走,千懿送他到门口,翰城在殿门口等着,她看着他们走远,方才回到房里,难得能有机会喘口气,千懿径自用起了疗愈术,站在镜子前,是能够清楚地看到颈边一道伤口,可惜将手放在伤口上,才发觉疗愈术实在学得差得很,南风袁在讲的时候,她都神游在外,此时也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将伤口缝上。
在她床边上的小柜子上竟放着灵芝一样的东西,走近一看才发现是蒲草,长长短短的绿色茎叶躺在盘子里,很是新鲜,还有她很熟悉的香榧果,都在盘子里。
她拿起一个香榧果,上面还沾着露水,咬了一口,又走到镜子前看看那道伤口,好像……没什么改变,她又咬了一口,香榧果倒是很好吃,还是从前酸甜的味道,连着吃了一个,也没有好上半分,她歪着头看了看镜子里的伤口,从盘子里又拿起来一个。
“哪儿能那么快呢。”容嫣明快的声音从后背传来,她带着几个宫娥一路走过来:“灵医说过,你手上这个果子,加上药,还是要吃一个月才行。”
千懿从镜子里看到容嫣,忙转过身去。
“姐姐你回来了。”
“哎呀真是累死我了。”容嫣优雅地坐在桌前,将长长的外裳脱了递给身边的宫娥:“炎皓霆真是奇怪得很,我这一百年都没回来。炎皓霆非要我回来给母妃送东澜海的寿珠,神宫里什么没有啊。”
“寿珠?”
“一种珍珠,东澜海的巫医族才有的东西,不过我也是该回来看看母妃了。”容嫣叹了口气:“从我去东澜海之后就没有回来过,不过你应该知道我父王吧,有个那般的父王,我真是庆幸自己去了东澜海。”容嫣托着下巴看千懿,盈盈一笑。
千懿默默喝了口水。
“对了,你知道下个月夏漠的紫棠公主要来神宫里,神君打算给容渊指婚,就是将紫棠指婚给他。”容嫣继续很明快地说:“虽然父王还没说,但我看梵苓王后就是这个意思。”
“什么?”她一口水没咽下去,呛住了,只觉得鼻子眼睛一阵猛酸,扯过旁边的茶巾擦着脸。
“我还以为容渊会告诉你啊。”容嫣差点笑出来:“他没怎么没说。”
千懿摇摇头。?“那我是不是说多了。”容嫣放下拖着下巴的手:“总之,那个紫棠公主不是善茬哦,母妃也有点担心,他没告诉你,应该是想要在这件事发生之前就摁下去吧,不过这是个形婚罢了,背后是梵苓王后,那个容越,之前就只知道跟着容靖在鸿牙山庄鬼混,现在鸿牙山庄没了,容靖也被禁闭,他再想要混日子,是不可能了。”
“嗯……”咳完了她反倒镇定下来:“没想到梵苓王后的招数竟然是这种。”
“梵苓王后很小的时候便为自己的母亲杀过人,虽没有证据,可那位夏漠王妃的死,是人尽皆知。”容嫣道:“紫棠是王后一手选出来的人,差不了多少。”
千懿觉得有意思,容渊的名声在外,大都是不近女色或者是冷冽果断,甚至有些不近人情之类,她倒是想要看看这个紫棠究竟是有什么本事,能将容渊收服,想着想着竟觉得好笑,她吃着手上的香榧果,和容嫣闲聊起来,她瞄着容嫣脖子上的项链,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
“姐姐的项链可是容渊王子送的?”
“你怎么知道。”容嫣握着那颗牡丹:“这是他还给我的。”
千懿笑:“我听说过姐姐的事情,当初在无人支持容渊王子建立天印的时候,是姐姐拿了自己的首饰出来。”
“我的首饰还有一半都在外面呢。”容嫣说:“都给他了,不过倒是没想到那臭小子还记着把它们都买回来给我。”
“这些对于姐姐都是很重要的东西,王子才会这么上心。”千懿说。
她有点走神了。
虽则知道那个紫棠是个和梅菁差不多的主,可心里还是怪不舒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