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信任,或者说,还是不够信任,对吗。”
容渊说:“除了翰城。还因为我要做的事情,本就是非生即死,没有一点动摇的余地,且非如此不可。”
“我知道。”丘玥说:“千懿是孤儿,无依无靠,没有任何背景,被你救过,会永远感恩戴德,面对怪兽,她也未曾表现出恐惧之心,况且敢在众人面前求南风上师让她进入灵术赛,这又是极勇敢,远在普通人之上。如果你还记得,她那天阻拦你杀那雪人,后来,她告诉我在未能查清事情真相之前,不能随意断定人的好坏,这是原则。灵术赛时,她灵力不够,但却还是凭这聪颖解了绿辰的迷阵,这是为智。有勇有谋,亦有忠诚和原则。这样的人,我以为值得信任。”
容渊点点头,又微微蹙眉:“但一个姑娘,在我身边,可是要吃很多苦,她能受得了吗?”
“一个孤儿,失去了父母,历经过彻骨之痛,还有什么承受不了的。”丘玥为容渊剪下灯中烛火,容色安然。
“让她来。”容渊此刻分外笃定,丘玥刚刚的话解答了他所有的疑惑,也应了他一直以来的想法。
枫宴城的气象千年不变,他动不得,别人也动不得,若是想要再往前走一步,需要开山劈石。
而别人永远做不到的事情,他必然要做到。
两人正说话。
翰城在外敲门:“丘玥首神,千懿姑娘到了。”
“进来吧。”丘玥说。
千懿进门,还没望见人,就知道那一定是位年轻的神祗,周身萦绕的淡淡的雪白光气。
丘玥看了千懿一眼,意思是,你迟到了。
”参见王子。“千懿没有像往常一样微笑,她就是主君背后的军师,从这一刻开始。
“千懿姑娘请起。”?容渊的眼神扫过来,没有一点多余的情绪,王子的锋芒毕露。
千懿慢慢站起来,准备着一会儿要和容渊说的话。
“丘玥刚刚把你的事情都告诉了我。”容渊坐着,手指轻敲着桌面,开口:“为何愿意入我门下?这件事困难重重,你随时可能死,但即便你死,也不能暴露身份,同样,我这里,也没有人会承认你。”
“我是孤儿,唯一能够依靠的就是自己。”千懿顿了顿:“我的父母便死于权谋之仇,世道荒凉,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
”话虽如此。”容渊说:“一旦开始,你不可能中途退出。若被我发现你背叛,两者的后果相同,你都活不了,你可明白。”
“千懿明白。”她跪在地上,膝盖又开始隐隐作痛:“在来之前,已经想好了最坏的结果。但有一件事,我要告诉王子,就是我绝不会中途退出,亦不会背叛自己的主君。千懿初识王子,可却听丘玥姑姑讲了一百年前的事,王子莫要怪罪姑姑,只是我若要成为你身后的谋臣,必然要了解王子。王子之所以按兵不动多年,是因为在等待契机,一招制敌换得枫宴城太平。千懿深知,万物皆在变化,可这件事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坚持到底。可战争只是手段,不是目的,王子想要的是世迦神族的安稳和荣耀,千懿明白。”
“之前你我不过是同窗,我有心帮你,但现在你为我谋划,要得罪很多人,若是名不称职,我会随时让你离开,你会被人追杀或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丧命,没有退路。”容渊说。
“我知道,王子。”
“随时可能面临出其不意的险境和意外,你灵力不足只会被人当做鱼肉。”
“王子放心,既为军师,自然有能力保护自己。”千懿抬头对上容渊的目光。
他看着眼前的人,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他听到的的确是再真不过的真心。
她该知道自己将要面对如何的腥风血雨。
“你,确定么?”他问。
既欣喜于是她降临,更大的恐惧却立刻紧随其后,他一怔,他比任何人都希望是她,也比任何人都害怕是她。
他从未犹豫过,从千年大祭到现在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