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秦地向来苦寒,若说和平年月,天下盛世倒也好说,图个温饱那便足矣,可如今这乱世当头,人间离乱,温饱都是奢望,土地贫瘠,那朝廷又动荡不定,且诸类苛捐杂税不绝,你种出一担的粮食,兴许能收出三担的税来,既有贪官污吏从中捞取油水,还有一些士绅囤积居奇,百姓自然活不下去了。
那就得争、得抢,这刀客有绝大部分也是由此而生,所以,秦地民风彪悍,尚武多匪。
与那些武门中人极为不同,这些人都是从死人堆里摸爬滚打活下来的狠角色,过着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货真价实的亡命徒,若说那京津是藏龙卧虎,那这秦地就是狼窝子。
秦地有狼,杀人无常。
那王五竟然单凭着名声就能来去自由,确实了得。
“清风,你怎么知道王五爷?”
铁头有些心生好奇。
呼延清风回道:“那位壮飞先生给我爹的信里曾提及过此人,说他是义薄云天的大英雄!”
铁头有些茫然,一拧眉。
“壮飞先生是谁?不过就凭他这句话,我一定要和他交个朋友。”
“哈哈,等到了京城,我一定要去见见王五爷!”
秦鱼雁无奈的一摇头,只道这小子心真大,眼下他们自身难保,能不能熬过去这一关都难说,哪还有心思想别的。
一行人这些日子走走停停,专挑没人走的小路,虽说路上也遇到了一些事情,但都是些小麻烦,不值一提。
天色渐晚。
眼瞅着前面不远就是个市集,秦鱼雁便示意铁头停下,让他将马车赶到了一旁的林子里,如今他们可是如履薄冰,十面埋伏,一个不慎,只怕那下场绝然好不到哪去。
而他自己,则是顶着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踩着两只破鞋,一改先前的奔走之势,迈着小步,像是逃荒的乞丐般走了进去,这些时日,他们也多是这么过来的,一路有惊无险,走到现在。
可倏地,还没进去呢,秦鱼雁的眼神便有了变化,他心头一突,顺着暮风嗅了嗅空气中的气味儿,心弦不由得紧绷起来。
却说闻到了什么?
马粪味儿。
寻常人家,就这世道,能不饿死那都得烧高香了,哪还养得起马,何况这风中马粪气味浓重,只怕不是一只两只那么简单。
秦鱼雁脊背发毛,他目光一落,望着地上,视线所及,不少蹄印重叠挤在一起,密密麻麻,盖因这是晒得发白干硬的泥沙地,要不仔细看,恐怕还不容易看清。
“马贼!”
他心头一个激灵,下意识看着市集那些半掩的酒肆茶寮,依稀能一双双冷厉的眸子透过缝隙打量他。
秦鱼雁只得露出个哭笑不得的表情,但见他口中倏然吹出一声急哨,接着撒腿就跑,跑的方向和铁头他们截然相反。
他可不管对方有没有认出他,还是说意外巧合在这里遇见,亦或是就在等他们,这些对他而言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让那马车上的人安全。
秦鱼雁埋头狂奔,就像是一支利箭,一头扎向另一个方向,仅在一前一后,就见市集里一道道身影猛步窜出,径直就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