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在一瞬间就缺了氧,胸口传来的尖锐疼痛连带着胃部的阵痛逼得叶梓茜不得不微用力地呼吸起来。
她的眼圈几乎是在瞬间就红了……
虞渊沉声开口道:
“你跟他什么关系?”
刚才在酒吧的时候,叶梓茜和柏俞城走进里间的时候,待在外头的员工有意无意的谈论,虞渊听得很清晰。
积压在心头已久的怒意,此时就像是一股脑的全都要宣泄出来。
虞渊似乎也不知道自己的问话——
究竟想要证明些什么。
这是今夜虞渊在车上问的第三个问题。
每一句都犹如是针扎——
一句刺得比一句更深。
叶梓茜依旧是一言不发。
然而垂在身侧的手却是紧紧地握了起来,指尖就那么掐陷进了肉里。
语言有时候更胜利刃,轻轻一挥就能将人伤得体无完肤。
虞渊是痛极了才会出言伤她。
而叶梓茜又何尝不是呢?
虞渊的最后一个问题像是终于令叶梓茜有了反应,她轻抬起了头。
目光沉静如墨,轻轻反问了句——
“这好像……跟你没什么关系吧?”
叶梓茜这回没有任何的躲闪,她看着虞渊,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我在你眼里,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虞渊却是垂眼,一句话也没有说。
连一句道歉的话也没有。
车厢内的气氛变得异常凝重而沉默。
男人方才话语之中的嘲讽实在是太过明显了,叶梓茜也不想再自取其辱——
出口的话语已然是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安静的车厢之内可以听得到叶梓茜刻意调整自己呼吸的声音。
叶梓茜把头望向了窗外,平复着自己似早已被刀剐得千疮百孔的心。
虞渊毫无疑问的确是在迁怒:
叶梓茜与柏俞城之间暧昧不明的关系。
柏俞城下意识对叶梓茜的维护。
两人似亲近熟悉的氛围。
柏俞城比他多占有的叶梓茜六年来的时间。
但说到底,叶梓茜当年一意孤行的放弃和离开始终都是虞渊心底一颗拔不掉的尖刺。
虞渊曾经天真的以为自己能够将这颗刺轻易地从心底剔除,但其实这些年——
它一直都存在,而且时不时会刺到虞渊,将他伤疤下的血肉再次翻涌而出。
反复提醒着他。
「你到底为什么会来a市?」
「这里面可曾有我的原因?」
「你就这么厌恶跟我待在一起?」
「你有后悔过吗?」
「这么多年,你可曾有一次想过我?」
虞渊似乎还有很多的问题想要问,但却是一句话也没再开口,两人变得沉默。
叶梓茜的头一直望向车窗外面。
没有再转过头来。
醉意似乎缓缓地涌上来,几分消解了心头的痛意,却让叶梓茜觉得疲惫……
靠在座位上,她微蜷缩起了自己的身子,本来就低着的头又更沉下去几分,似乎就快要到胸口了。
夜色浓墨深沉。
道两旁的街灯,发出半明半暗的光。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梓茜靠坐在座椅上都觉得有些昏昏欲睡。
直到车子到达目的地,两人都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
在车停靠在巷子口时——
叶梓茜才缓缓回过神来。
她睁开了眼眸,微坐直身子。
眼底迷茫又疲倦。
反应似乎都变得有些慢。
虞渊微微地吸了口气,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已然听不出喜怒:
“下车吧。”
这一次,叶梓茜什么都没有说,一声不吭的就下了车,关了车门——
缓缓向巷子里头走去。
虞渊亦走下了车。
他就站在叶梓茜的身后望着她。
紧蹙着眉头,似乎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或许是听到下车的关门声。
或许是想将憋了已久的话说出口,也算是给自己一个解脱——
叶梓茜停下了脚步。
她微抬起了头,面色沉静,似透着几分隐忍和倔强。
此时的叶梓茜是背对着虞渊的,她若是转过头的话,就可以看到虞渊此时脸上的神情。
都多少年了。
他们也已经分开了整整六年的时间。
可是虞渊看向叶梓茜的眼神,即便再复杂难懂,依旧是又深又沉——
这么多年来根本就没有变过。
“你以后不要再来酒吧了……”叶梓茜轻声开口,似机械化地从嘴巴里吐出这几个字。
像是未带着丝毫的情绪。
只是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
“既然这样都会给对方造成困扰——
那……不如不见。”
就这样吧。
她真的无力再去改变些什么了。
「不如不见」像是被叶梓茜揉碎了从喉咙口处含着腥甜吐出来的。
只不过是在重伤之后竭力维护自己的尊严。
这刀子亦不知是插向何方。
怕是双方都见了血。
叶梓茜的话音不重。
相反的,她说得很清。
轻到叶梓茜都怀疑虞渊有没有听清楚自己所说的话。
但是她依旧没有勇气再次转过身来面对他,身后有一阵的静默,而后——
叶梓茜听见虞渊忽然似沉着声笑了一下:
“好一个不如不见。”
半晌,虞渊才重复了一句。
嘴角逼出一抹冷笑。
叶梓茜的话就像是把虞渊一下子拉回到了六年前的那个雨天。
虞渊站在叶梓茜的家门口,抱着一箱的东西,淋着雨,等着她出来见他。
到最后却是只等来了叶梓茜的一句
「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有些事情,叶梓茜明明早在六年前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虞渊也早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是他执迷不悟。
不知悔改。
被打开的车门再次被关上。
油门启动的声音都捎带着冷漠。
车子离开了。
虞渊走了。
最后还是只留下叶梓茜一个人,僵直地依旧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