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发泄。
这股气也不知是冲着谁的。
但只要一想到安素之前已经不知道像这样躲着他多久了，梁云飞的心里就像是有一股无名的火在烧，灼得他的心肝脾肺肾都觉得有些疼痛。
又似乎像是找不到痛源，无法将其拔出。
如今他唯一能够想到的解决办法就是安素。
向来都很好脾气的梁云飞像是第一次如此犯轴，即便出面劝说的人是叶梓茜，他也不退让。
“明天不可以，我有话要问她。”
梁云飞像是铁了心的要质询到底。
在出租车上已经知晓的内情，和似乎像早就看出点什么的靳尚此时都沉默地看着他们两人。
只有栾语彤一个人还在云里雾里。
她有些疑惑地开口道：“你们有什么话就直接开口说嘛，反正好好说就是了！”
栾语彤怎么瞧着他们一副快吵起来的样子。
别看平日里叶梓茜的性子向来都是温润的，但她也是护短得紧。
她打心眼里觉得，因为梁云飞安素早就已经自己一个人闷了够多的苦水，如今她更是不能再让安素因为梁云飞而受委屈了。
叶梓茜就是见不得他一副准备预备要拷问的模样：“梁云飞你……”
“好了，小茜，我没事的。”一直站在旁边沉默的安素出声道。
叶梓茜直接上前把安素抓到自己的身边：
“安安，你不用管他，你就跟我回家，今天晚上刚好也让他一个人冷静冷静，等他自己想清楚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拍了拍叶梓茜抓着自己的手。
安素缓声解释道：
“我真的没事，而且今天晚上我妈出差刚回来，应该是在家里等着我，我本来就是要回去的，没有关系，只不过是聊几句而已，我又没有做什么亏心事，怕什么呢……”
虽然从始至终，安素一直都处于一个心虚状态，但她依旧嘴硬的强撑着自己的自尊。
她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暗恋梁云飞是一件多么卑微的事情。
她喜欢他，是她一个人的事情。
跟他没有任何的关系。
“安安……”
叶梓茜心疼地唤了声安素的名字。
不知自己该如何做才能更帮到她。
站在她身旁的虞渊开口道：
“有什么话让他们自己去说吧，我们走吧。”
虞渊抬眸看了眼梁云飞，从男生的角度而言，他或多或少能够理解梁云飞此时的心情——
所以他想，让两人好好谈一谈。
或许并不是一件坏事。
叶梓茜转过头去看向虞渊。
虞渊似安抚地朝她垂了垂眼眸。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安素自己的想法。
叶梓茜最后选择顺从她的心意。
其实在看到栾语彤和卓逸宸的相处方式时，叶梓茜就觉得有莫名熟悉的感觉——
因为她能够在他们两人身上看到梁云飞和安素的某些影子，就很神奇的。
但是叶梓茜一方面又觉得这不太一样。
因为栾语彤实际上是比安素要勇敢得多的。
无论他们如何的掐架、斗嘴、呕气，从一开始，卓逸宸就知道栾语彤是喜欢他的。
所有一切的行为都有了爱的名义，这就会变成性质完全不相同的事了。
自从知道安素喜欢的人是梁云飞以后——
叶梓茜就一直在想，如果安素能够早点踏出那一步，能够再更勇敢一点的话，兴许他们两人早已经捅破那层窗户纸在一起了。
这一切并不是没有机会的。
但又是不可能的。
因为安素就是不可能会那么做。
如果她会做的话，她就不会忍这么多年了。
她就不是安素了。
然而就凭着梁云飞今天晚上种种有些失常的反应，叶梓茜并不知道他们两人究竟能聊出个怎样的结果来。
但或许这样也是好的——
逃避只会让这段感情真正无疾而终罢了。
*
虞渊和叶梓茜，还有卓逸宸他们一行人先行打车回家。
戎安筠方才便来了两个电话催人了。
而梁云飞和安素并未立即打车离开。
很显然的，车里并不是一个谈话的好地方。
依旧是共撑着一把油纸伞。
两人沿着雨后的街道缓缓往前走着。
她像是被自己半强留下来的，刚才口口声声有话要说，有话要问的梁云飞此刻却是沉默了。
他不问，她便也不说。
两人就那么静默着，相携在雨中走着。
气温越来越低了，好在雨势似乎有所减缓。
两人寻到路边一家24小时经营的咖啡店。
推开店门——
风铃声骤响。
因为下雨天，客人少，坐在吧台出百无聊赖的老板，听到风铃声才站起身来迎客。
一杯热的卡布奇诺，一杯温的黑咖啡。
两人在靠着街边的沙发的角落坐下来。
右侧是一面很大的落地窗玻璃。
转过头去，目之所及可以看见外头的街景。
只不过因为玻璃刚被雨水打湿过。
此刻显得有些许的朦胧。
看不大清楚。
但安素的视线还是一直转向玻璃外头。
视线不知落在什么地方。
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又或者她只是不想和坐在对面的人相视。
梁云飞的目光却是一直落在安素的身上。
他像是还在斟酌着自己的语言，又或者是不知该从何开始说起——
所以迟迟没有开口。
服务员的手脚很麻利，很快把咖啡送上来。
安素这时才像是找到另一个可以做的事。
抬起葱白的指尖，安素轻轻搅拌着眼前看起来并不需要搅拌的黑咖啡。
咖啡的浓郁香气缓缓的飘散……
萦绕在两个人之间。
梁云飞忽然分神想到，他总以为自己认识安素足够久了，也足够了解她。
但其实他越来越发现并不是这样的。
在舞蹈室里练舞的安素是完全陌生的。
甚至于眼前的这杯黑咖啡，
比起甜腻得让人觉得腻牙的奶茶，梁云飞先前并不会以为安素会是一个喜欢喝黑咖啡的人，
然而她却是喜欢的。
这就和他印象当中的完全不一样。
想来根本就是他太过自以为是，总是想当然，所以才会被蒙住双眼，根本看不清楚。
因他根本不了解她——
所以她才可以瞒着他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