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下了几天的雨,白城街道上的雨雾宛如清晨的薄纱般朦胧轻盈。
“真的,我好喜欢你的咖啡,下次一定会再来的!”
“谢谢。”
上杉櫂点点头,礼貌送走了一位像是粉丝的顾客。
雨天的生意会变得差一些,但来的客人都是soho咖啡店的忠实顾客。
视线略过几个靠窗的座位,他看到了在雨天里撑着伞来的安娜小姐。
她一身休闲牛仔衣,背着红色的包,踩着米色长筒靴。
金色头发扎的是两条竖辫。
比起多数结婚后就发胖的英国女性,她看起来还是和二十多岁一般年轻。
叮铃~
安娜小姐推开门走到店内,将被雨浇湿的雨伞放进伞筒里。
“櫂,你来我这儿也有一个月了吧?”
“嗯,差不多了。”
“那就行。”
安娜小姐侧过身,拉开拉链,将身后背包里捆绑好的一摞钞票取出来。
“这是...?”上杉櫂发现这五十面额的英镑有一大叠。
“这是工钱,4000英镑,”安娜小姐笑笑说,“你来了之后店里的生意都好了不少,特别是有很多的亚洲客人来专程看你。”
上杉櫂与老板娘之前约好的是1000英镑一月,他是新手,又是临时工做不了多久,1000英镑已经是看在玛格丽特夫人的面子上开出的。
“会不会太多了些?”
“櫂,你会嫌弃金钱多吗?”
“不会。”
上杉櫂是觉得安娜老板娘拿的工钱已经远远超出了他本身工作的价值。
“那不就是咯?收下吧。要知道在你来以前,我们咖啡店的生意要低上一个层次,现在不仅老顾客喜欢上你的咖啡,就连新顾客也经常回头光顾。”
上杉櫂的咖啡其实还是要比布莱斯先生差上一些的,但他这些天来收的小费要多得多。
“最近吉他练得怎么样?”
“还行,手指上的水泡已经消了。”
“嗯,第一次弹,起出指茧更容易一些,按的也不会那么痛,不过你好像也太努力了些。”
“应该的。”上杉櫂说。
吉他的弦一般都是钢线,粗的还好说,第一弦只有0.10英寸。
按起来像是在用针摧残指头。
安娜小姐端过一杯用热水冲泡的茶,旋转吧台前的椅子坐在上面。
“总觉得你学什么东西都很认真啊,有没有什么梦想?”
“梦想...以前是没有的...但现在有了。”
安娜小姐好奇地看他:“噢?是什么?”
“与她,过好每一天的平静生活。”
......
玻璃外的雨滴打落在砖石铺就的街道上,它们溅起水花,顺着缝隙悄然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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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10日,周五,连续下了几天的雨,终于停了。
上杉櫂在和玛格丽特夫人在家里筹办小花火的生日会。
将一束刚从花市买来不久的百合花插进花瓶内,上杉櫂不知为何眼角有些触动。
“怎么了,孩子?”将吹好的气球扎起来的玛格丽特夫人走过来关心一句。
上杉櫂凝视着白净花瓶上方,那束更加皎洁纯白的花朵。
“只是...想起了关于她的很多事情......”
玛格丽特夫人看一看他脸上的神情,再看一眼那朵无瑕的百合花。
尽管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她一直觉得花丸花火这个女孩儿就如同洁白的百合花一样美丽。
“你们相处了那么久,应该有很多故事吧?”玛格丽特夫人笑问。
上杉櫂用平常的语气说:“故事很少,也很平淡,但我觉得已经没有人会再像她那样关心我了。
“在那离开的那段时间里,我一直都觉得心是缺了一块,每晚睡觉想得都是她在樱花树下的笑颜,喊我名字的弱气声音。”
“这种感受...是以往任何时候都不曾存在的......”
看到他凝视那朵百合花一动不动的眼睛,白发苍苍的玛格丽特夫人微笑起来:
“真好啊,在你们的身上,我甚至体会到了那几十年的感觉。”
上杉櫂回转过头:“说起来,为什么没有见到过夫人您的丈夫和孩子?”
“去世了。”
玛格丽特夫人不在意地笑着说,“我们也没有孩子。”
“更多来说,是没有机会吧,我以前得过子宫腺肌症,这是一种要往身体里置入器具,停掉月经的病症,每日要靠昂贵的药物来维持生命,并且我的这个病还伴随有不孕的并发症。”
“......”
“对一个女人来说很残酷是吧,”玛格丽特夫人面露微笑,“那段日子很艰苦,他也仅仅只是一个在餐馆打工的服务员。
“我与他常会在夜晚下班的时候,一起坐在阶梯上去闲聊,聊他今天遇到的奇怪客人,聊他今天又遇到了哪位贵客给的小费。
“他总是不厌其烦地对我说这些,并承诺我以后一定会在白城区拥有一幢别墅。
“我在那时候也总是笑他梦想不够现实,因为白城区在伦敦的西边,‘权贵在西’说的就是精英与尊贵显赫的白城区。
“那是大家都会向往的地方,那里的人每天出门都带上了笑容。”
“他不会抽烟,不会喝酒,兼职三份工作,这在当时他的朋友里都是不可思议的,但我知道,他只是将钱用来给我买那些昂贵的药而已。
“虽然很累,但那段日子我们相互扶持还总是幸福快乐的。
“他明知道我不能生育,却也依旧愿意为我承担医药费,我甚至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来回答他。”
说到这里时,玛格丽特夫人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因为那个坚强阳光的面孔一直在脑海里闪现。
“四十三年前,他离开了。”
夫人接下来没有说出原因。
“...夫人现在在这里的房子...?”
“十年前我自己买的,也算是给他的一个交代吧。”
玛格丽特夫人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太多,“快准备准备吧,每个生日都只有一次,而年轻时的生日更是短暂,你能替花火小姐筹办生日会,我想她一定是幸福的。”
夫人去厨房内准备披萨去了。
上杉櫂不知道如果花火的笑颜突然从生命中消失,自己是什么样的感受。
但想必,一定会迷失前进的方向。
如同前世那般——除了日益憔悴的精神,就只有日复一日没有任何改变的无聊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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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艺术学院出来的两位手提画筒的少女,正走在回去的路上。
“真的是!明明都已经拒绝了,还以为自己很有艺术气息吗?”
“没事的,悠希,不是说明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