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
铁慈正想胡乱扯句什么,容蔚蓦然向前一栽,栽在她肩头上。
铁慈猛地被他扑了个满怀,险些站不稳,向后踉跄了一下才抱住了他,愕然道:“容蔚!先生!容兄!”
容蔚好半晌才回答,声音轻得似被风吹去,“拜托……送我……回去。”
铁慈只觉得胳膊上挨着他脑门的位置,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热度。
“你发烧了?”
再一看他外袍下洁白的里衣,已经被血染红,显然受伤后不好好休养,出来杀人吹风,伤口崩裂,发起高烧了。
铁慈一急,扶着他对那边喊:“你们快来帮忙……咦,人呢?”
就方才一会儿,那群容蔚的人已经处理打扫完毕,鬼魅般消失了。
“哎,你们都不管你们主子的?就这么扔给我的?”
铁慈一脸懵逼——真是什么仆人跟什么主子。
她之前注意力全部被容蔚的话吸引去了,根本没注意那群人胖瘦高矮,此刻也无从去寻,只得认命地将容蔚背起。
“哎哟我去,真重。该减肥了,亲。”
背上容蔚迷迷糊糊不知嘟囔了一句什么,仿佛在说她的背硌人。
“硌人你有种下来啊!”
换来容蔚更用力地抱住了她脖子,险些把她勒断气。
铁慈只得把他往上背了背,拉下他的双手。
捏着那微微变形的小拇指时,她停了停,轻轻抚摸了一下,叹了口气。
月光穿越密林缝隙,勾勒林中移动的斑驳影子,沙沙的靴子踩踏碎叶声不断远去,老树枯藤上,开满细碎却芬芳的花。
……
脚步声一路远去,林子里恢复了寂静。
半晌,却有一高一矮的身影鬼鬼祟祟站起。
矮个子探头往两人远去的方向张望,拉下面罩,月光照亮他愁眉苦脸的脸:“哎,主子也不知道伤得怎么样,这便回去了,那位能好好照料他吗?会给他请大夫吗?会发现他的身份吗……”
他身边高个子:“闭嘴!”
矮个子立即闭嘴,默了一会,又忍不住道:“主子端的是好计。逼二王子写家书,诱四王子出辽东。四王子自小和他最不对付,听说他要成为贺梓的徒弟,可不就急了?什么人都没告诉,带了护卫就来了……如今可好,命丧孤林。就是咱们主子也太冒险了些,这拿自己作饵,万一……”
高个子冷冷道:“没有万一。你看主子什么时候有过万一?”
“二王子还在青阳山的灵泉村里做赘婿,四王子已经死在跃鲤书院。当年欺负主子最狠,也是最受大王宠爱的两个已经解决了,后头主子应该收手了吧。我这心里慌慌的,敌人太多了,大王那边还得瞒着,他这是在钢丝上跳舞,这万一要有个失手……”
“收手?收什么手?当年是老二老四打头,但是其余那些有哪个是好的?你以为就没人背后挑唆,有人煽风点火,有人隔岸观火,有人落井下石……大概就是那个残废的安稳一些,毕竟没有继承权……主子生下来宝相妃报称有祥瑞,渐渐长大之后又聪慧美貌非凡,像个神子似的,哪样不招了那些贱人和他们的小贱种的眼?当初把他男扮女装,虽然是宝相妃受人蛊惑做了傻事,但是后来太爷不也说了,那种情形下,还不如先做个女孩,好歹能安稳活到成年……”
慕四取出水囊,灌酒似地愤愤灌了一大口,“再说大王是何等样人你不知道?说是宠爱老二老四,但是老二老四没了,他就能去宠老大老三!他那里,儿子再多,那也就是排着队的继承人,和捉对厮杀的蛊虫!收,收什么收,他收了,那些好哥哥也不会收,钢丝大家都在走,就看谁能走到最后罢了!”
林中一阵沉默,风过万物萧萧。
良久,矮个子一声叹息。
“是啊,收不了,也不能收。可是这条路,真是太艰难了……”
“难什么?我瞧他自得其乐得很呢!”慕四嗤笑一声,“你也莫担忧了。他啊,算计好得很呢,这不,把自己往那小子面前拼命塞,打的什么主意?莫不是看上人家了?你看,扮女人扮这么多年,把自己扮成断袖了不是!也不想想他那婚约,难道以后除了十七个兄弟一个爹,还要再对付个皇太女……真是替他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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