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转回身坐炕上,罗母接下来就忍不住抱怨了。
罗婆子一边喂胖孙子,一边冲白玉兰道:“瞧你那姑娘姑爷,我真是不知道该咋说他俩,没一个人听我的啊。赶明你说说他们,一早上我那么嘱咐穿好的,不行把你那簪子啊借来戴戴,全当耳旁风。小麦和稀饭儿就穿那布衣裳走的,我拦都拦不住。看看人德子压根儿不用嘱咐,那稠衣裳就知道让你家大闺女穿上。我家这俩可倒好,说什么要谦虚点儿。”
在罗婆子看来,好不容易做了举人老爷夫人,凭啥要低调啊?
那都没有高调过,谈什么低调。
人家那是有过高才会想着低。
白玉兰笑:“我看你这是,又不怕谁上门占便宜借钱了?”
罗母振振有词:
“我不能因为怕就藏藏掖掖的,凭啥呀?我已经偷偷摸摸太多年了。
那时候,真的怕自家没本事还没有什么壮劳力再露富被人害了。
可是眼下不同了,咱终于等到没偷没抢靠自己有本事的一天。小麦又是第一次以举人夫人的身份去见罗峻熙的先生。”
说到这,罗婆子一顿,又憋不住笑道:
“再着,比起怕麻烦,我这人还是……嘿嘿,很虚荣的。
我更稀罕曾经瞧不起咱家的那些人,这回睁大眼能好好看看,咱现在行啦,一招中举就是吃的穿的极好,你们眼红还拿咱家没办法,想想多解气。
奈何这俩孩子不知道给我涨脸。白瞎我特意给他们做的缎子衣,绣鞋,你瞅瞅,多带劲。”
罗母翻出给小麦做出的新绣鞋,非要塞给白玉兰看。
白玉兰冷静评价:“他俩是骑马走的,穿这玩意儿冻脚。还是等到天暖再显摆吧。”
但不得不说,人是衣裳马是鞍。
大多数的人在不了解的情况下,还是会先看穿戴去评价人。
此时,小麦被安排去了后院,见了罗峻熙的师母。
师母年纪大了,没有比美的心,并且早先就知道罗峻熙是寒门出身,那个娘抠的啊,很拿不出手,娶的也是门当户对的农家姑娘,所以并没有露出意外的神色。
但是侄女、包括已经嫁人的女儿还有儿媳妇在接待小麦时,先看的就是首饰穿着。
师母的女儿和儿媳妇在心里评价左小麦:长的虽不错,但是总感觉有些配不上罗峻熙了。
不知道为什么。即使新晋举人和夫人为搭配,穿的都是布衣,样貌也很般配,但罗峻熙穿布衣也是举人老爷啊。
不过,这俩人笑容极为亲切,表情管理得当。
她们都清楚,无论面前的农家女如何,哪怕是乡下妇人的做派很不堪,那也是举人夫人,这不容置疑。
甚至论起身份,如若父亲不是罗峻熙先生的关系,她们在外面相互遇见是要先与小麦打招呼的。
但师母的侄女开口就不善了,她一脸好奇的姿态问道:
“听说你还跟着去前线了?”
看男人看的够紧的了,说这话时,侄女撇撇嘴。
“你是去做饭的吗?”
师母脸色一变。
她其实很不欢迎夫君那面的侄女来家,为的就是担心这位不长脑子的瞎说话。
这里面有个插曲,她夫君曾经动过念头,想让罗峻熙和侄女成亲。
后来他们这面犹豫来犹豫去,再加上不知出了什么岔头,那年罗峻熙在休完秋收假后就已经成亲了。
此时,师母急忙岔开话题对小麦笑道:“咱们出去走走?买些小菜,你也是难得来县里,正好让他们男人家下棋说话,我们出去逛逛。”
左小麦看眼师母家的布局,只有一位十三四岁的学童干一些书房的杂事。两个婆子想必是做粗活和做饭的。另加一位赶车的老伯,她心里就有数了。
难怪罗峻熙说他的恩师学识渊博,日子却很清贫。这和恩师的性情、人生际遇里总是怀才不遇,慢慢就变得为人处世稍稍偏激有关。
总之,看来还要自己买菜,人手不够时,可能还会为节省开支亲手种菜。
换作别人或许会觉得意外,在那么大个书院任职,还没有小厮丫鬟买菜,但小麦不觉得怎样,毕竟她这个举人夫人还要喂猪呢。
左小麦欣然答应:“好啊。”
却没想到,这次出门出了点儿小意外。
罗峻熙恩师的亲侄女为了将左小麦比下去,今日她特意将所有的首饰都戴在头上,打扮的可能与平民百姓不太一样。
确实很显眼,但也招了贼的眼。
外地逃窜来的两位盲流汉子,在几人走到巷口时,忽然一人抢师母手中的包裹,一人蹿上前强抢恩师侄女的金头饰。
正在几人惊慌大叫时,师母她们就感觉眼前好像有影子在动,而且都没看清左小麦是怎么动的,只知道还等没叫来巡逻的衙役,左小麦就已经全解决完了。
左小麦一只脚踩在一名贼人的肩膀上,一只手拎起另一位贼人的脖领子,这人是腿部中箭。
都这种造型了,却不耽误小麦还能倒出手来,将暗藏的武器重新别在腰间。
这能藏于身的暗箭武器是敬惠公主送与小麦的。
公主赠与时就说了,往后别带蛇出门,带这个吧。
此时,左小麦看向趴在地上的那位侄女。
那位侄女,头发被贼人薅的乱糟糟的,还满脸泪痕,满眼惊惧。
小麦望着她说道:“对了,你之前问我的问题还没答。我不是去前线做饭的,我是干这个的。”
为了准确告知是干哪个的,小麦又使劲踩了踩贼人的肩膀,踩给那位侄女看。
侄女此时心里是咋想的没人知道,只知道贼人忽然高喊道:“女侠饶命啊,再踩就要断气了!”
随后,小麦打了声口哨,她的坐骑颠颠儿就来了。
小麦姿态娴熟骑上马,马下是她用绳子捆绑的两位贼人。
她扭头道:“师母,麻烦您告诉我夫君一声稍等我一会儿,我先将这两位送去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