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知名的年代,一片不知名的土地。混沌初开,大地伊始。这是一个没有统治的年代,没有君王,也没有战争。
但没有战争,并不意味着没有杀戮。人生来惯用兵器,用菜刀的是厨师,用锄头的是农民,用扁担的是挑夫。久而久之,剑被人制造出来,随之而来的剑法应运而生,愈来愈多的剑客出现在了这个没有战争的时代。
剑客多了自然也要分高下,没有法律的年代,谁手中的剑更快,谁就是赢家,而输家最终的结果不是残废,此生不能在练剑,就是把命丢在了剑下。
后来,世人按照用剑的强弱给剑客们排了一个榜单,人称剑仙榜,榜上排名前十大剑客,才有资格被称为剑仙。
有了剑仙榜,便对应而出了铭剑阁,负责给天下的剑客排行,每一座大城里都会矗立着一座高高的铭剑阁。
铭剑阁里的弟子被称为“剑首”,负责搜集情报和记录结果。
早些年的时候,铭剑阁之间以飞鸽传书为通讯方式,一日一换榜。后来,铭剑阁培养出了一群神隼,可日飞万里,一时辰便可更新一次剑仙榜,因此剑仙榜的角逐变得更加激烈。
而剑仙二字,不过是用剑之人给自己的一个雅称。所谓剑仙,皆是十恶不赦之人。
那剑仙榜第一人肖如意,手持一柄傲来剑,长三尺六,乃东海玄铁所造,剑下亡魂二百七十一人,高居榜首。
所以剑仙,不过是一群视生命如蝼蚁一般的人罢了,每一个剑仙的诞生,都意味着一批剑客的消亡。
剑仙榜上之人代表着他们要接受天下所有剑客的挑战,挑战失败,就是死,赢了,也不过再背负上一条人命而已。
大兴城,云游客栈,一个白衣男子手提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他大步流星地走进客栈,将手里的包袱摔在桌上,似乎有什么深黑色的液体从行囊里溅出,喷洒在了地上,很快便凝固浓稠起来。
“小二,温一壶酒。”白衣男子冲着柜台前正清点账目的掌柜抛出两枚铜钱。
两枚铜钱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度,不偏不倚地落在了那个连头都没台的掌柜面前。
早已习惯了。
丢出酒钱,白衣男子也不再管别的,将头瞥向一旁的酒桌,那里坐着一个身穿黑袍的男子,约莫二十五六,身上的黑衣纹着白色的刺绣,是一柄柄交互相错的剑。
人人都知道大兴城铭剑阁剑首苏太白,平日里最爱喝酒,因此来着酒肆找他准没错。
看着面前的包袱,满脸酒气的苏太白伸出一只手,一边打开行囊,一边继续拈着花生往嘴里送。
布囊解开,里面是一个人的头颅,碗大的伤口处触目惊心,令人作呕。
可剑首早已看惯了这一切,就连客栈里的酒客都没有一个人关心。这年头,死的人太多,大家都已经麻木了。苏太白一边确认眼前的尸首,一边再次举起酒杯,喝得不亦乐乎。
“哟,张一剑,手上的人头数又多了一个?这可是第一百四十九个了吧?再有两个,你就可以超越陆三郎,成为剑仙榜第六名了。”小二端来酒碗,望着桌上的首级,轻声笑道。
“快了快了,今年不怕死的人总是特别多。”张一剑得意地摸了摸自己手里的剑。
“不过你可得小心了,听说这剑仙榜第八的王仪贵不久前刚被一个年轻剑客斩落,这剑仙榜的第九和第十名也都是死在他手上,这下一位说不定就是你了。”
“让他来吧,我可不怕什么年轻剑客,天才,我见得太多了。”张一剑满不在乎地摆摆手,伸手端过小二递过来的酒碗,一饮而尽。
“怎么样,苏老,确认完了吗?”这苏太白看起来比张一剑还要年轻很多,但“老”是剑客对剑首的敬称。
苏太白微眯着眼睛,砸了砸嘴,似乎在回味刚刚囫囵吞下去的酒,“剑仙榜第二十七名李子墨,惯用双剑,剑下共计六十七人。”
要想进剑仙榜前十,大开杀戒容易引来仇恨,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寻找剑仙榜前十的剑仙,挑战他们,赢了便可以继承他们的人头数。
“苏老好眼力。”张一剑哈哈大笑,“这人正是使一对雌雄双剑,只可惜他的双剑遇上了我的剑,雌雄不分了!”
苏太白没有说话,将手指伸进口中,吹了一个尖锐的口哨。
一只浑身灰黑的鹰隼从天空俯冲而下,飞进了客栈,一对鹰眼囧囧有神。它比寻常的鹰更大也更雄壮,翅膀煽动时甚至能够吹飞一个成年人。
苏太白从怀里掏出纸笔,在纸上写了一行黑色的字。
“剑仙榜第六名张一剑,战绩增一,剑仙榜第二十七名李子墨,卒。”
随后他轻叹了一口气,任由鹰隼飞上了云端。
“多谢苏老。”张一剑冲着苏太白鞠了一躬,国子形的脸上满是得意。
“对了,苏老,我听说这两日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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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新晋剑客,风头正胜是么?”拜谢完了苏太白,张一剑假装漫不经心地问道。
他虽然表面上对那剑客一点都不在意,实际上还是想多了解他一些,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苏太白端着酒杯,歪头想了一阵。
“剑仙榜排名第八,余秋水。他昨日刚刚继承了王仪贵的一百三十三人,现在是一百三十四。”
“一百三十四么?”张一剑在心里算了一阵,如此一来,他离自己的位置只差十五人了。
“等等,你说他叫余秋水?”刚刚在心中计算完毕,张一剑突然一愣,因为这个名字,他听说过。
“就是那个杀了洛神匠,夺走了他刚刚铸好的宝剑的那个余秋水吗?”
有善用剑者,自然也会有善铸剑者。这洛神匠便是天下第一铸剑师,听说剑仙榜第一的肖如意手中握着的傲来剑,便是出自他手,每个剑客都以他铸的剑为豪。
听说这洛神匠在剑炉里呆了九九八十一天,炼成了一柄绝世好剑。剑刚出炉,便被一个叫余秋水的剑客夺走,而洛神匠也被其杀害。
因此这余秋水也变成了众矢之的,人人都想杀了他,夺了他手中的剑。
这种情况之下,余秋水不躲起来,反而大张旗鼓地挑战十大剑客,真是胆大妄为。
如此一来,张一剑倒是对这余秋水起了兴致,准确来说是对那柄剑起了兴致。他摸了摸自己的剑,这把剑也是出自洛神匠之手,陪他度过了多个春秋。
“苏老可知那一柄剑长什么样子?”
苏太白略微摇摇头,剑首知天下事,可还是有他没有见过的东西。
“只知道那柄剑唤昊阙,长三尺七,宽两寸,见过那把剑的人,基本都死了。”苏太白再度叹了口气。
他说的不错,见过那把剑的剑仙榜三人,都已经死了。
“真想见见那把剑啊!”张一剑也叹了口气,剑客爱剑如命,更何况这是能称为天下第一剑的剑。
“既然你想见,那就让你见上一见。”张一剑话音刚落,这云游客栈又走进来一个灰袍男子,他穿着粗衣,下巴乌青,锋利的眉毛似剑般高高弯起,深邃的眼眸里满是可以感知到的剑意。
他的背后用破布随意地包裹着一把剑,剑柄是黑色的,可以证明他是一个剑客,一个连剑鞘都没有的剑客。
“小二,给我的酒壶满上。”话似乎是他说的,可他甚至没有看张一剑一眼,径直走到柜台,将腰间的紫葫芦递给小二,旋即排出几枚大钱。
“你是什么人?”张一剑皱眉看着来人,对他的高傲有些不满。
苏太白难得地认真起来,他放下酒杯,和张一剑一起望着眼前这个目中无人的男子。
“你们在谈论我,却不知道我是谁?真是好笑。”男子终于转过身来,挑了挑眉,声音幽沉。
“余,秋,水。”张一剑瞳孔皱缩,他猜到余秋水会来找自己,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灌满这个酒壶要几勺?”余秋水问小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