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病患犹豫不决,可是陈玫已经走掉了,如果不找楚云看病,就得等别的大夫空下来。
可是那几个大夫跟前的病人一直在絮絮叨叨说着病情,也不知道说到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她又想早点看完病回家。
她虽然只是个家庭主妇,没有工作,但是要干家务活儿,要照顾家人的一日三餐,耽误不起时间。
因此只得走过去,在楚云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
楚云高兴得心花怒放,但是不敢表露出来,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沉稳可信赖,和蔼的问:“大姐,您哪不舒服?”
中年妇女生气了:“你多大?满十五了吗,居然敢叫我大姐!”
楚云好脾气道:“我已经十七了。”
那个中年妇女上下打量着她:“你该不是把年龄改大了吧,怎么看都不像十七的样子。”
楚云讪笑。
她姐弟三个都是那种长的漂亮,却又显小的面孔,她也很无奈呀。
“我真的有十七岁,没十七也不可能当医生啊。”
“那也不能叫我大姐,我都三十五岁了,是你年龄的两倍,你得叫我阿姨。”中年妇女正色道。
这个年代的人们不喜欢别人把他们喊年轻,觉得那是不尊重人的表现。
“好哒,阿姨。”楚云态度非常好。
那个中年妇女怀疑的问:“你这么年轻,真的会看病吗?”
“会的,会的。”楚云内心是崩溃的。
她是正式医生好吗,居然被病人这么质疑。
那个中年妇女盯着她看了好几分钟,然后摆了摆手:“你不会看病也没关系,我高血压犯了,你给我开两针。”
这个年代人们勉强吃得饱肚子,得高血压的人寥寥无几。
楚云因此好奇的多打量了她几眼,没想到长得这么瘦,居然还有高血压。
要么是遗传,要么是盐分摄入过多或者过度劳累。
她笑眯眯道:“让我给你做个初步检查,再决定打不打针。”
那个中年妇女很不耐烦:“就你事多,每次我来,把病情一说,人家就给开针了。”
虽然嘴里在抱怨,但还是让楚云给她做检查。
楚云给她听诊和量了血压,道:“你血压有些偏低。”
这种情况是不用打针的,只用坚持吃药就行了,而且药量还得酌情减量。
那个中年妇女瞪圆了眼睛:“你是不是没检查清楚,我昨天都晕倒了,你居然说我血压偏低,我血压偏低我会晕倒吗?”
楚云没吭声,翻起她的病历看了起来,上面记载了自从确诊她有高血压以来,前前后后一共晕倒了六七次。
其中有四次是明显的血压升高引起的突然昏厥。
因为病人有个不好的习惯,每次发病总要隔一晚才来看病。
所以其他几次,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错过了第一治疗时间,病患来做检查时血压正常或者稍稍偏低,不过还是按高血压治疗的。
楚云看完病历之后纳闷的问那个中年妇女:“你为什么不一晕倒就来看病,总要隔一夜再来?”
病情发作时来看病和隔一晚上再来看病,数据相差很大,不容易让医生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那个中年妇女振振有词:“晕倒了当然得躺在床上休息一晚咯,不然哪有力气自己走来看病!”
楚云问:“就不能让你的家人送你来看病吗?”
中年妇女道:“全家就靠着我男人一份工资养家,我能让他请假陪我看病吗?
孩子们又都要上学,也不敢耽误他们。
再说又不是多大的病,非要家人送我来看病,倒显得我又猖狂又娇气!”
楚云无声的叹了口气,这个年代的家庭妇女总是把自己的需求压缩到最低,为了家庭奉献自己的所有。
她又给中年妇女做了一遍检查,血压仍旧偏低:“你血压偏低,还得做别的检查确定一下病因。”
“就你事多!”虽然那个中年妇女很不高兴,但还是问道,“还要做什么检查?”
楚云给她开了一张血常规的化验单,想要确定她是不是贫血。
那个女人立刻尖叫起来:“我是高血压,怎么可能贫血!
就说了你这么小,不可能会看病,你却非要占个坑,你肯定是哪个领导的子女开后门进来的。
现在的领导越来越大胆了,就算给自家的子女开后门,也不能让她当医生,那可关系着人命呐!
算了,我不找你看病,我还是找别的医生吧。”说罢,就想离开?
楚云忙道:“阿姨,请你坐几分钟听我解释。”
那个阿姨不是刁钻古怪的人,想了想,坐了下来:“我倒要听听你要怎么解释。”
楚云思考了几秒钟,道:“血压高和贫血是两个概念,阿姨却当成了一组概念。
血压高和血压低是一组概念,贫血和不贫血是一组概念。
血压高不表示就不贫血。
我这样打个比方,血压就好像一杯水的温度,如果这杯水的温度太高了,杯子有可能会炸裂。
贫血就好像一杯水的水量,如果水量太少了就代表贫血,水量太多了就漫出来了。
阿姨,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那个阿姨目瞪狗呆:“原来血压高代表水的温度,贫血代表水量太少了,我一直以为贫血就是指的血压低。”
不仅她在这方面有认知的误区,在楚云前世那些六七十岁的老人也有这方面的认知误区。
主要是那个年龄段的老人和这个年代的人们一样,绝大多数人没上过学,没文化,理解能力差,才会出现认知盲区。
那些挤在科室门口围观的吃瓜群众全都哗然。
有人恍然大悟:“原来贫血和血压高是两个不同的病情,我一直以为贫血就不会血压高,血压高就不会贫血。”
“我也是。”
那个阿姨拿着化验单走了,上午下班时间也到了。
所有人都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家远的就在食堂里吃,家近的回去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