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热好的汤药递来,齐彻明一饮而尽,“我知道天家看重我,我不会辜负天家,可我也不想辜负公主。”
“哪里就辜负了?”霍敏用帕子替他拭去额上的汗珠,笑道,“天家早就想让你尚公主,如今你自个又愿意,岂不是两全其美?不过是缓些日子罢了,等你再立下战功,求什么天家不许?”
“只怕公主不知其中缘故......”
“你一受赏便被禁足,如今满朝里议论,公主如何不知?且放宽心吧。”
“是了,她定然早已知道了。”
早已知道紫宸宫里发生了什么,知道他最终选择了遣回诸王,而不是......
此时的定柔在做什么呢?是不是伏在案前痛哭,恨他又一次的言而无信?
齐彻明从袖中取出荷包,托在掌心细看,药粉的清香钻进了他的鼻尖,随着呼出的热气飘到了屋外,飘到了天空,俯视着相隔遥遥的两人......
一个半月后。
寒风吹了三日,才将大雪吹落,天地间的纷杂皆被掩盖,宫城里只剩下红墙立在白雪中,巍峨静谧。
李定柔坐在书桌前,提笔描摹着窗外屹立的寒枝,数月前那枝上尚缀着馨香的花蕊,如今却光秃秃的承受着冰冷的白雪。
“今年的雪下的真早。”
“可不是,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丹橘倚在熏笼上,垂头理着丝线,“听说匈奴使者昨日入京师觐见,这么大的雪,也不知怎么过来的。”
“管他们做什么?”李定柔将笔一搁,“天家准他们觐见,不过是彰显我汉家威仪罢了,回去了好告诉他们单于,中州不是他们能动心思的。”
“公主难道不知,这些人是冲着齐小侯爷来的?”丹橘笑道,“听说这次匈奴使者的队伍里,还有一个匈奴公主呢。”
“当真?”
“自然是真的,从前只听说男子出使,何曾见过女子长途跋涉?这匈奴公主的心思也太明显了,”丹橘将线一圈,“可她哪知道咱们这齐将军,心里早有了人了呢?”
“瞧你这几日闲的,倒拿我来打牙了。”
“我只不过替公主着急,这都一个多月过去了,小侯爷还被关在将军府,一点消息都没有,公主也不担心?”
“有什么担心的?大将军还能待他不好?”李定柔将书卷展开,“他这不是受罚,天家只是在磨他的性子罢了。”
“原来只我一人白操心了。”
“不是还有嘉柔?她这一个月可愁得不清,你俩一处坐着,倒能聊上半日。”
“可惜这么大的雪,要不我说什么也要把公主撺掇到长乐宫去。”
正说笑间,正德宫门被人叩响,原是嘉柔带着侍从冒雪前来。
李定柔忙迎了上去,替她解下大氅,笑道,“什么事,竟冒着这么大的雪来?”
“自然是好事!”嘉柔快步走到熏笼旁,暖和了半日,方道,“长秋宫传来消息,陆良娣和太子妃都有了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