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柔急得直跺脚,齐彻明却不住口,平日里他二人便时常拌嘴,今日气氛尴尬,他逮着话更是一刻不停的说了一大通,好将心里异样的感觉遮掩过去。
“那荷包是我做的,”李定柔搁下笔,“我在山中长大,不曾学过这些,让小侯爷见笑了。”
齐彻明握着荷包,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李定柔,又看了看哀声叹气的嘉柔,僵在原地不知如何开口,隔了半晌,才道,“难怪我瞧着这荷包配色不一般,原来是长公主的手笔,确实很有山野之气。”
“表兄,你不会说话便不说吧,”敏柔笑道,“什么叫山野之气,那叫山川灵气!”
“对对对,山川灵气。”
李定柔无奈的摇了摇头,提起笔继续誊写经书,未曾看见齐彻明将那荷包悄悄的塞进了袖中。
“已向姨母辞行,我也该回去收拾行装了。”齐彻明说着便要告退。
“忙什么,用过晚膳再去吧。”
“不了,今日与舅舅同来,还得随他的车驾回去。”
“既然这样,我也不留你了,”皇后虽这般说,却拉着齐彻明的手不放,“战场上不要逞能,多听你舅舅的话,记住没有?”
“彻明记住了。”
“一定要平安回来。”
“姨母放心。”
少年郎远去的背影越发模糊,皇后用帕子拭去了眼角的泪珠,当年不让彻明去往边地的约定,如今是要负了。
她先是这大周的皇后,后才是宋家的长姐,而彻明早已不是那个婴孩“渭北”,他是属于天家的彻明。
齐彻明走了,李定柔也停了笔,她本就在装模作样的誊录,压根不知写的什么,满心满眼里想着的,都是那人要上战场的事情。
从前虽也听过朝廷发兵边地,却无这般切身的感受,她从未想过一个比她还小一岁的少年,竟要担起这胜过千钧的重任。
正胡思乱想之际,忽听嘉柔叹道,“彻明哥哥从未上过战场,天家怎么这么放心的让他去了?这一去,我可要担心了。”
“你又胡说八道什么,惹得母亲心烦,”敏柔没好气道,“有舅舅在,还能不护着表兄?只管等着捷报就是了。”
“可是战场处处是流矢,彻明哥哥也不可能总待在营帐里吧?他要上战场,舅舅还能拦着他?”
“表兄最敬重的便是舅舅,舅舅说什么,他自然听什么。”
“胡说,彻明哥哥最敬重的是天家,天家让他出征,他就是死也不会勒马回头!”
“嘉柔!”皇后厉声喝断,“满嘴里没个忌讳。”
“女儿知错了。”
听她们辩了半日,李定柔心中更是慌乱,忙起身道,“母后赐饭,定柔本不应辞,只因身上微恙,难以支持,先行告退了。”
“如此,我也不留你了。”皇后为她披上披风,“虽是夏日,晚间也凉,别被风吹了。”
“多谢母后,定柔告退。”
出了长乐宫,李定柔忙往紫宸宫方向走去,一路张望也不见齐彻明的身影,无奈之下,只得慢慢的走回正德宫。
丹橘知她心中所想,只陪在一旁,并不多言。
不想快到正德宫时,远远竟见一人立在墙下,身影被月光拉的细长,正是遍寻不见的齐彻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