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寻连忙嘱咐卫东找个安全的地方窝着,自个儿跟上牧怿然,向前又走了一阵,站到一块巨大的山石上,这才得以把整个山凹的景象收在眼底。
就见漫坡野花,鲜艳夺目。
如果不是因为在画中世界里,这地方真的可以算上是人间仙境了,可惜,在柯寻看来,再美好的景色,在这儿都有一种特别假、特别死气的恐怖感。
“这些花和那些紫茉莉一样,没有一丁点儿香味。”柯寻吸着鼻子。
“下去看看。”牧怿然道。
下到山凹里,柯寻才发现这地方植被众多,有野花蔓草,有藤萝树茎,简直五色缤纷,然而依旧缺乏生气。
牧怿然在花草间穿行,时不时停下来,拔几根草,摘几朵花,甚至挖几块根茎。
“我能知道一下你现在的思路是什么吗?”柯寻问。
“这些花草来得奇怪,”牧怿然沉思,“就像之前的紫茉莉,眼下并非紫茉莉的花季,而这里的这些植物,有许多也不是应季开花结果的植物,更有一些不该生于甘雄高地,现在却都凑到一起生长在这儿。”
“的确很奇怪,”柯寻点头,“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些东西咱们不如每一种都带回去一点,问问村子里的人,就算问不出什么来,这些东西说不定还能换到一些有用的其他东西。”
牧怿然看他一眼,不得不承认,这个家伙时常能想到一些别人意想不到的、十分跳脱的点子。
就比如,用这些东西去换其他的东西。
他还真没有往这个方向去想过,因而没有反对。
两人回去找卫东的时候,发现那货竟然没在原地,四下里了无踪影。
柯寻一股子急火直上脑门,骂了一声就往天葬台的方向冲。
冲到一半的时候,看见卫东脸色刷白地向着这边跑过来,柯寻上去就照他脑瓜子乎了一巴掌:“不让你在原地老实等着吗?你又乱蹿什么?吓得你老子我老年痴呆差点犯了!”
“卧槽别提了,”卫东直摆手,“我刚他妈还差点吓得犯了小儿麻痹呢!”
就把事儿和柯寻牧怿然说了一遍。
原来刚才他突然想大解,就欲找个避人的地儿解决,绕来绕去,忽看见周彬几个人鬼鬼祟祟地往天葬台那边摸。
卫东觉得这几个人在作死,为避免受到连累,赶忙临时找了个能藏身的地方躲了起来。
还没躲片刻,就听见周彬大呼小叫的声音从天葬台的方向传过来,不过一两分钟,周彬就飞快地从附近跑了过去,身后还跟着天葬台上的那几个人。
卫东担心自个儿一会儿被那几个人发现,不敢再多留,连忙从藏身处转出来往回跑,却远远看见天葬台上,沙柳耿大哥他们那些人正抢命一样地,把那具已经被分割得七零八落的尸体敛起来,不好拿的部分甚至还揣进了怀里。
“我看他们是疯了,”卫东说,“吓得我也没敢跟他们搭话,赶紧原路跑回来了。”
“他们这是用了个调虎离山计,目的就为了要那具尸体。”柯寻也觉得不可思议,看向牧怿然,“他们这是想干嘛?”
牧怿然动了动唇角,扯了个毫无笑意的笑容:“收集祭品和法器。”
柯寻就问:“那我们呢,还收集法器吗?”
“你想收的话就收。”牧怿然看他一眼,迈步就走。
“都这个时候了还分什么你你我我的呢,”柯寻跟上去,“你收我就收,你不收我也不收,可别跟我见外。”
走在最后的卫东:……没眼看。
回到大帐篷的时候,天已经快要黑下来,周彬等人比柯寻三人晚了十来分钟才到,个个脸色都有些疲惫和难看,但精神上却有着隐隐的兴奋。
吃过晚饭,中年男人照例来安排帐篷:“今晚每三人一个帐篷,要两男一女,记住,每个帐篷里必须要三个人,两男一女。”
众人闻言齐齐怔住。
眼下一共有十一个人,柯寻,牧怿然,卫东,秦赐,周彬,耿爸,耿家的小孩子,七个男人。
女人却只有耿妈、赵丹、沙柳和李紫翎,四人。
每个帐篷两男一女的话,意味着将有一男一女被余出来,无法满足条件。
耿家三口紧紧地抱在了一起,这一夜他们似乎可以提前“保释”。
周彬紧紧攥住赵丹的手,一指秦赐:“秦医生,你和我们一组。”
秦赐自然不会推拒,剩下的就只有柯寻三人和沙柳李紫翎两个女人了。
卫东脸色惨白地看着柯寻和牧怿然。
他万万没有想到,命运的巨斧竟然在今夜降临在了他和自己的好兄弟头上。
他知道柯寻对牧怿然有好感,也知道柯寻绝对不是重色轻友的人,可规则注定了他们三个里只有两个人能得到这一线生机,任何一种选择,都将是无比残忍,无比惨烈。
没有等柯寻说话,李紫翎已是尖叫一声扑向了牧怿然,跪倒在他面前拼命磕着头,泪水在她几天没洗的脸上划下了扭曲的痕迹:“小哥哥,求求你,求求你和我一组吧,我不想死,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求求你,选我吧,选我吧……”
一边说着一边又转向牧怿然身边的柯寻:“小哥哥,求求你,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真的,什么都行,只求你们两个能和我一组,求求你们……”
沙柳脸色苍白地呆立在原地,直到李紫翎的声音已经哭得哑了,沙柳才抬起目光涣散的眼睛,望向柯寻:“你们三个,也会死一个,想好了吗,选……谁呢?”
众人的目光忽然齐聚在柯寻的脸上。
这一刻谁都没有发觉,明明牧怿然才是所有人心中那个举足轻重的人,可每当面临选择,众人却又莫名习惯性地去找柯寻要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