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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六回 林绣:这人真坏!(万字肥章求首订)

看着熊青山自己寻摸了斧头,在那儿劈起柴来,林绣心内一时有些复杂。

虽说他居然在聘礼中添了一对大雁,让林绣意外于他居然肯为这桩亲事这般用心,但要说她便因此而心生感动,对不起,她没那么容易被感动。

甚至她还在想,她与熊青山也只有那次落水一次交集,除此之外,便也是来提亲那日,她将洗过重新缝好的衣服还给了他,熊青山为何就能为了聘礼,而去猎了大雁来?

她自诩除了这一张脸,再无其他优势,可熊青山看上去,却不像是那种会见色起意的人。

那他为何要下这样厚重的聘礼?

林绣百思不得其解,今日熊青山更是又送来了两条鱼,林绣当时虽然没表露出来,但她心里却很是警惕。

这会儿更是看着他自动去劈柴,她心里的不解简直快要溢出来。

她想了想,还是没问出口,只转身回去,继续做饭。

她是身影消失在门口后,院中的熊青山却是突然抬起头来,一双眼目光犀利地望向厨房内。

林绣的目光他又怎么会没感觉,只是怕吓到林绣,他没看过去而已,等林绣转身,他才去看,心里却也是一片不解,她突然出来看什么?

……

日头渐毒,又在田里坚持了一会儿,林宏远便往家来。

熊青山劈柴的地方在角落里,从林宏远回来的方向,一时有些看不到,等他又走了一段,才赫然发现,家中竟然多出一个男子来!

他吓了一跳,再定睛看去,见是熊青山,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只是心中却也很是疑惑。

远远地便听见了脚步声,直到这声音离得近了,来人的呼吸又有些异常,熊青山才转头看去,见是林宏远回来,他放下斧头走过去,同林宏远打招呼:“林叔回来了?”

看着林绣的年纪,他便猜想若是他父亲还在,林宏远的年纪应当是没有他父亲大,便叫了声叔。

林宏远点头应着,“回来了回来了,你今日怎么过来了?”

“早晨捉了几条鱼,我便送些过来。”

林宏远点着头,进院后将锄头靠着墙放好,却没再问为何熊青山送了鱼还没回去,定然是阿绣留他用过饭再回去的。

听说这熊青山家中只有他自己一人,这样一个汉子,看着也着实不像能把饭料理好的,也正好让他尝尝阿绣的手艺。俗话不都是说,要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便要先抓住他的胃么,等他尝过阿绣的手艺,便会更看重阿绣了。

林宏远心中想着,见熊青山又要劈柴,他忙叫住,让熊青山放下坐着,他自己无事时劈些就好。

熊青山道:“我来就是,我力气大,劈柴也不费什么劲。林叔你在田里干活儿也累了一上午了,还是先歇着吧。”

林宏远被摁在凳子上,他看着又转身去劈柴的熊青山,内心的感动无以言加。

村中嫁人的小娘子那么多,又有几个姑爷会来翁家帮着劈柴的?顶多是在农忙时,也帮帮忙罢了。

再看看熊青山!

熊青山与他家不过是刚刚下了聘,熊青山来送条鱼,便能帮着他劈柴。虽说熊青山还没帮着做过农活,可林宏远相信,等到时候了,熊青山也是会来帮忙的。

眼下,对熊青山,林宏远已然从最初的挑剔嫌弃,转为了怎么看都顺眼,林宏远成为了家中的第一个阶下囚。

……

听着院中传来的说话声,林绣也没急着出去,她将最后炒好的菜盛出来,一边往锅里添水刷锅,一边喊道:“饭好了,阿爹你们洗洗手,可以吃饭了!”

院中,林宏远应了一声,招呼熊青山:“青山啊,你也别劈了,快去洗手去。”

熊青山从善如流地放下斧头,等林宏远洗罢手,他才将手伸进凉水之中,胡乱地搓了几把,便将手拿了出来,他也不用毛巾擦,只甩了几下,便进厨房帮着端饭。

今日的饭,林绣做得足足的。

他们家中午只有她与林宏远两人,林宏远的饭量算不得大,可今日多了个熊青山,虽然不知道熊青山能吃多少,但只看他那身量,便能知晓,他定然也是少吃不了的,因此,林绣便多盛了些粟米,蒸了半锅饭。

他们这里虽都是旱地,但粟米却是能种些的。林家除了麦子,种得最多的,便是粟米,盖因为林绣与郭氏母女两个都爱吃米饭,因此,林宏远才年年多种粟米。

盛在饭盆里的饭最先被端上桌,林宏远与熊青山又帮着将菜与碗筷拿出来,三人便在木桌边坐下来。

林绣先给熊青山盛了满满一碗饭,这才去给林宏远盛。

林宏远接过饭碗,往熊青山碗里夹着菜,热情地招待道:“来来来,快尝尝这个鱼。”

这鱼便是用他拿来的那两条鱼做的了,那两条鱼长得不小,但林绣怕不够熊青山吃,便还是都做了。

这鱼是她切成薄片后,加了许多辣椒爆炒出来的,香气浓郁,从香味甫一从厨房飘出来,便勾得熊青山直咽口水,这会子终于能吃饭,他谢过林宏远,便夹起鱼肉直接塞进了口中。

鱼肉刚一入口,舌尖的味蕾便被辣椒、香料的香气与鱼肉本身的鲜味包裹住,香得熊青山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胡乱点点头,便往口中扒了一大口饭。

见状,林宏远发出了友善的笑声。

将饭咽下,熊青山忙为自己方才没见识的行为找借口找补:“我还未曾吃过这样香的鱼。我自己是不耐吃鱼的,没多少肉不说,浑身净刺,吃着也不过瘾。”

林宏远笑道:“我以前也不爱吃鱼,但阿绣手艺极好,能将这鱼做得极香。这样,我便也顾不上麻烦不麻烦的了。”

“这倒是,美食当前,谁还能顾得上其他的?”熊青山点头道。

“来,你再尝尝这个。”

林宏远又给熊青山夹了筷子素菜来。

这素菜便是从院中摘的,院中的菜都长得水灵灵的,一看便好吃,更不用说,经过林绣的巧手烹制之后了。

但尽管如此,熊青山最爱的,还是那盆爆炒鱼片。

林绣与林宏远父女都只吃了一碗饭,剩下的饭,都被熊青山就着鱼片吃了个干净。因着她煮的饭多,一盆盛不下,林绣便只盛了一小盆,于是,她便看着熊青山一趟又一趟地往厨房跑。

直到最后,熊青山终于放下碗筷,打了个饱嗝儿。

林绣忍不住想,不知锅里还剩没剩饭?她原想着,若是吃不完,还能留着等林文翰回来了再吃。

因着郭氏去世,他们家这几年便没吃过荤,林文翰也已然很久没有吃过鱼肉了,如今熊青山给送了两条鱼,她特意将鱼都做了,就想着能剩下些,好给林文翰就着米饭吃。

只是她低估了熊青山的饭量,没成想熊青山竟然这般能吃,这会儿,林绣便暗自庆幸,还好她早先便给林文翰单独留了一小碗,不然,他怕是连个味儿都闻不见。

其实熊青山又何尝不知林绣单独留了些鱼片?

他去厨房盛了好几次饭,虽然厨房里还残余着浓浓的香气,但菜的香气与遗留在空气中的香气却不尽相同。

便是知道了,熊青山又能如何?想来也知那是她留给弟弟的,他一个大男人,还能只顾着自己的口腹之欲,连给小舅子的都容不下?

想到厨房里的那一碗鱼片,熊青山只觉得自己口中又生出了口水来,他咽咽口水,心想,那样美味的鱼片,他还真不想留给林文翰吃。

但好在他尚有理智,就着桌上剩了不少的素菜,将饭吃了个干净。

只是他心里却想着,等他与林绣成了亲,定然要多捉鱼来,让林绣给他做鱼片吃。

……

见他终于放下了碗筷,林绣便起身收拾桌子,见状,熊青山也起身帮忙,林绣睨他一眼,也没跟他客气。

“在哪洗?”

“就在院子里。”林绣说着,去厨房拿了洗碗专用的木盆来,走到水井边,让熊青山将碗筷放进去。

把碗筷放好,熊青山又帮着打了水上来,便站到一旁看着。

被他盯得不自在,林绣便道:“阿爹,我说要给他做身衣裳,你先帮我量一下尺寸吧。”

熊青山:“???”

林宏远应着好,也站起身来,“阿绣,用什么量?”

“阿爹你那根绳子便是,在绳子上做个记号,我一会儿再看。”

“行。”林宏远说着,从院中找了根绳子,“来青山,我帮你量一量。”

熊青山这才回过神来,他忙道:“不用不用,等林绣忙完了再给我量就是。”

“嗨,你客气什么,我先帮你量着,等一会儿再让阿绣看看到底是多少,做出来的衣裳总不能小了。”

熊青山皱皱眉,干脆抬手将那根绳子接过来,“我自己量吧。”

见他执意如此,林宏远也不再坚持,将绳子给了熊青山。

熊青山在心里叹了口气,认命地给自己量尺寸。

分明应该是林绣来量的,怎地就沦落成他自己量了?

……

林绣将刷干净的碗筷放回厨房,见熊青山量完了,便接过绳子,按着熊青山说的长短拿到尺子上比了比,熊青山在旁看着,还是有些不甘心,他又道:“若是错了怎么办?不如你再帮我重新量一量吧。”

林绣没说话,只是斜看着他,熊青山毫不心虚地与她对视,最终,还是林绣败下阵来。但她犹不愿自己上手,便同林宏远道:“阿爹,你来量,我在旁边记。”

林宏远应着,接过绳子先将熊青山的肩膀围了一圈,熊青山看着面前的林宏远,颓然地长叹一声,默认了这个事实。

按着林绣说的几处地方,林宏远每量完一处,便将绳子拿给林绣看,林绣用尺子比划过,便先将这数字记到一旁,让林宏远接着量下一处。

她用的尺子还是早几年,郭氏托人给她做的,是把木尺子。她用的久了,尺子的棱角都被磨得光滑,只是这会子她真切感觉到,这木尺子的不便之处——若是这尺子是像绳子那般软的,便没这么麻烦了。

很快便将该量的几处地方都量了一遍,林绣将尺子收好,准备晚上便开始着手做衣裳。

给这人做件衣服而已,又不用绣什么花,简单得很,在灯下也不怕伤眼,反倒是她给嫁衣绣花,晚间十分伤眼,还是尽量放在白间做。

……

对熊青山的印象彻底改观,让林宏远兴致高涨,他连午睡都顾不得,就坐在院子里,同熊青山家长里短地闲聊。

他说起来没个头绪,完全是想到哪儿,便说到哪儿,熊青山听着也不着恼,不管林宏远说到什么地方,他都能应上一两句,如此,林宏远对他的印象更好了。

及至半下午熊青山要回去时,他还很是不舍,他想留熊青山在家用过晚饭再回去,但思及到时天便黑了,怕熊青山一人不安全,便只好收回这快要说出口的话,改口为让熊青山有时间便经常过来走走。

熊青山自然应下了,就冲着林绣这厨艺,他日后也要时常找个借口,到林家来蹭顿饭。

只是想到自己中午吃掉的饭,他心里默默想到:下次再来,他还要带上米才是,别把林家吃穷了。

见熊青山走了,林绣才从房里探出头来,“阿爹,他回去了?”

她下午原是会睡上片刻,只是今日熊青山在,哪怕林宏远也并未睡,她却还是没午睡,只在房里埋头绣花。

林宏远点头道:“走了,我把你留起来的那碗鱼片给他带走了。”

熊青山要走,林宏远原是想留他再吃顿饭,后来虽打消了这念头,但想着熊青山独自一人,手艺也不好,林宏远便想着要给他带些饭菜回去。这一找,他便找到了林绣特意留出来的那碗鱼片。

林绣:“!!!”

她惊愕地瞪大了眼,没成想自己好不容易才给林文翰留了些,最终却还是没能留住,林文翰也终是没有这个好运气。

那边,林宏远仍在絮絮叨叨:“你也是,不过是一碗鱼片,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怎地还特意留起来了?这鱼还是青山捉的呢,若不是他给咱送了来,咱们也吃不着。”

“……那是我给阿弟留的。”林绣幽幽道。

林宏远:“……”

“我竟是忘了文翰……”他尴尬地笑着,随后又道:“这次没了便没了吧,少吃一顿,文翰也不能怎样。等过两天买了鱼,你再做一次,给文翰留起来便是。”

他都这样说了,林绣还能说什么呢,她微微一笑,问林宏远还要不要睡上一会儿。

林宏远摆手,“不了不了,时辰也不早了,我去趟田里。你再睡会儿吧。”

知道林绣估计也没怎么睡,林宏远嘱咐道。

林绣摇头,“我也不睡了。”

林宏远也没说什么,拿起锄头自出门去,林绣收拾了针线奁,又坐到了院子里。

屋子里闷热,还是外头凉快些。

……

那边,熊青山走出山前村了,却仍是满心欢喜。

他低头看看手里拿着的那碗鱼片,扬起的嘴角便没按下去过。

他真没想到,这碗鱼片到底跑不出他的手掌心,一想到这碗鱼片的味道,熊青山便恨不得快些到晚上,他好煮些饭拌着吃。

至于会不会吃了这碗原是给林文翰留的鱼片,而心怀愧疚……熊青山一点都没想过林文翰。

只是她端着碗走着走着,脚步突然停下了,他竟忘了要问林绣,怎么看能猎到大雁的他了!

他脸上浮现一抹懊恼来,但随后又自我开解:忘了也不打紧,他还有这碗鱼片,这一趟总不算是空手而归,这也算是福祸相依了!至于那问题,什么时候问不成,但这碗鱼片错过了,他却是要后悔许久的。

开导好自己,熊青山便端着碗大步往徐家坳而去。

熊青山速度快,他到家时,正好遇上要去田里的金花与孙大牛、冯氏一家三口。

孙家人正准备出门去田里,却见熊青山站在家门口,金花不禁问道:“青山,晌午没见你,你去哪儿了?”

心里放着事儿,天不过蒙蒙亮,熊青山便醒了。他草草吃过早饭,出门时时间也早,那时,去田里的孙家人都还没回来,等回来,便见熊家的大门上着锁,熊青山其人却是不见了。

“我去林家了。”熊青山如实答道。

“去林家了?”

金花也顾不得去田里了,她打发儿子儿媳先走,便又问道:“可见到绣儿了?”

熊青山点点头,掏出钥匙欲要开锁,然而他一手端着碗,只剩了一只手,开锁很不方便,金花见状,忙把钥匙拿过来,给熊青山开了门。

也正是这会儿,金花才注意到他手上竟然还端着一只碗,不禁好奇问道:“你去林家便去吧,怎地还拿了只碗?这是林家的?”

见熊青山点头,她又道:“你也是,家里难道没碗用不成,还特意拿了林家的?”

……

两人说话间,已经进了院中,熊青山将碗随手放到院中的桌上,一边打水一边道:“我今日捉了几条鱼,给林家送去了,中午便在林家吃的饭,这是我回来时,林叔给我带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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