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怕什么来什么,当晚珍珠姑母拍门来问有没山楂饼,说珍珠肚子痛,吃点山楂饼容易消化。
“嗐,吃什么山楂饼,肚子痛赶紧看医生呀!”庄晓蝶急急道。
“小孩子家家,就一时吃多了,没什么大不了的,看什么医生,怕钱出不了屋?”珍珠姑母不以为然。
周太太无儿无女,家里从来没备有什么消化药。
庄晓蝶担心,要过隔壁,被周太太劝阻了,说她明日就要考试,今晚最大的任务便是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其他的,有她呢,不用担心。
庄晓蝶哪里放心得下,说过去看一看就回来,否则心里乱糟糟的也睡不好。
周太太拗不过她,陪她过去。
珍珠父亲不在家,据说替主家做事情去了,过两日才回来。珍珠脸儿黄黄的蜷在床上,见她们到来,笑嘻嘻道自己没什么事:
“我就故意吓唬吓唬姑妈,谁叫她打鼻鼾那么响,吵到我都不能睡觉了!”
珍珠姑妈气得半死,啪的一掌打在床沿:“你个有妈生没妈教的货,一天到晚整这些有的没的,还让不让人活了!行,嫌我吵嫌我烦是吧,等你老子回来,我回乡下去,你想烦都没得烦!”
这话骂得太重了,尤其第一句,瞬间逼出了珍珠两颗豆大的泪珠。庄晓蝶伸手去抱她,她却把被子一卷,在被子里鼻音重重地说:“你们回去,我要睡了!”
周太太瞧着是小孩子闹别扭,应该没什么大事,便劝庄晓蝶早些回去休息,明日还要赶到学校考试呢。
珍珠姑妈听闻考试,也劝她回去,凡事自己会处理的。
回到房间后,庄晓蝶熄了灯,和衣而睡,但辗转难眠。
她忘不了嫲嫲临死前自己和公公一起冒着大雨去恳求大夫初诊的情景,那种湿冷、绝望的感觉,仿佛毒蛇一般,缠绕了她许久,在梦中也常常出现。
不知为什么,今夜的风声雨声,又给了她一样的感觉。
她听着厅里的座钟,隔段时间当当作响,明明知道明日就要考试,应该好好休息的,却毫无睡意。
终于,她又听到了拍门声呼喊声,是珍珠姑妈,带着哭音说珍珠肚子胀鼓鼓,硬得跟石头似的,痛得满床打滚。
“我去,你别去。”周太太让她在家好好休息。
风狂雨斜,周太太刚刚到珍珠家,庄晓蝶也打着伞跟过来了。
珍珠确实病得厉害,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死死咬住被子一角。
庄晓蝶抱起珍珠,伸手去揉她的肚子,轻轻一碰,珍珠杀猪似的尖叫,双脚乱踢,死命挣扎。
“你这孩子——你说,要真有个好歹,我如何跟你阿爸交代,如何跟你死去的妈交代!”珍珠姑妈哭哭啼啼,不知如何是好。
周太太见势头不好,跑去找街坊来帮忙。
风雨太大,有的街坊拍门不开,有的街坊开了门说风雨太大砰一声又关了门,有的则劝她别多管闲事,珍珠她爸不是好惹的。
周太太半边身子被雨浇透,立在独树巷内,不住打冷战。
正彷徨间,珍珠姑妈打着伞,跑过来了,说庄小姐交代,要去找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