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在历史上无数次战役获胜之后,从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国,最终成为了星河大陆上最强的大国,势力高深难测,为诸国所忌惮的同时,却又因为一件世间最珍贵无价的至宝圣物而被诸方势力觊觎。
这是一个强大而神秘的王朝,而也正因如此,其背后的帝君以及那名声传遍大陆的两个辅佐者,才是最恐怖的存在。
关于那二人,她也曾听说过一些传闻,在书上也看到过,但当然没有打算真的要来见见,更不会想当其中一人的徒弟。
但她现在就在梅园。
王央衍看着早春风中摇晃的腊梅花,沉默了许久,而后缓缓站起身来,走到亭栏前,神色姿态无一不透露着脱离世俗般的孤然,和常年养成的平静,明明是一个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却有着远超同龄人的沉敛。
湖面有风生出,她的鬓发被吹拂而起,莹润白皙的脸上没有什么情绪,眼眸之中更静得好似深山古潭一般,她说道:“您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会出现在陵川?”
王深藏正面对着湖面盘坐,离她不远。
他向来深居简出,即便是大周朝廷早晚朝都不会出席,平日里要么关在房间里,要么便是在道常亭中悟道吹风。先前两人各自修炼,默契无话,但这时她既然问了,那么他便要回答。
她说的是他收她作徒弟的这件事。
在梅园的这些日子里,即便两人已是师徒,但她与他说话时,却从未称呼过师父。
“见到师父了,总还是要礼貌些。”
王深藏合着的眼睛缓缓睁开,随意盘坐的身姿似高山般孤高独绝,怡然于世,仙姿秀逸,他淡淡地微笑,有些无奈,但想着她的话,映照着前方清湖的眸中多了些许笑意,其中似夹杂了一些得意,他说道:“何止是早有知道,我可谓是蓄谋已久。”
这样的话若是从常人的角度看,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王央衍凝起了眉,问道:“为什么是我?”
王深藏问道:“你不愿意?”
这样的话问得有些奇怪,因为从一开始,他便很清楚答案本便该是不愿意的。
还不待王央衍有所反应,他又笑道:“因为除了你,世间再无他人有资格做我的弟子。”
这或许是称赞,在某种程度上更可以说是世间最大的称赞。
王央衍想起从前听过的类似的话,沉默了许久。
晨风微凉,她的短发被吹起几缕。
自从踏入修行之路开始,她便已寒暑不侵,但不知为何,听到他这样的话,她却感到了些许凉意。
他为什么,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你到底希望我能替你做什么呢?”
或许是因为知道了自己被算计了,她的语气变得不好了起来,就连称呼都变了。
“我不过是要你做我的徒弟,哪有那么多什么?”
王深藏并不在意,笑着抬头,看向栏前的她,说道:“几年前,我便想去找你,只不过因为诸多原因耽搁了,便延误到了现在。”
“几年前?”王央衍很是意外。
王深藏微笑道:“嗯,几年前。”
“你应该听说过,我是一个占卜算命之人。”
王央衍当然听说过,而如他这般介绍自己,其实可以说是过分谦虚了。
大周圣座之人,唯一的大祭司,何止能占卜算命?
传闻中的他通晓地理天文,阅遍世间经卷典籍,无所不知,而最令人感到畏惧震惊的是,他能问天预言,提前推演算出未来事件之发展与结果!
所以其他国家才会心生忌惮,不敢轻举妄动,甚至纷纷来到陵川欲交百年之好,所以大周与南池国的战役才能在不过仅仅一年的时间,就如此顺利地结束!
王央衍再次沉默。
世间上想必有着无数人,即便争得头破血流,都想要成为王深藏的徒弟,纵使那样的愿望无法达成,若只是简单见上他一面,就已经至死无憾了。
但她自然不是其中之一。
“我知道你其实并不想要当我的徒弟,只不过是为了报恩。”
王深藏看着她,说道:“所以,你可以视为我是在强迫你,而且我有你想要的东西,无论是那把剑,还是那些你一直都想要知道的消息。”
不知是因为他提到了什么,王央衍忽地挑起了眉,眼里忽然有了冷意。
“不要生气嘛,师父我又不是什么坏人。”
王深藏笑了笑,看着她就像是在看一个发脾气的小姑娘,说道:“小小年纪就板着一张脸,多不好?”
他脸上的笑意微敛,眼眸微深,又继续说道:“五年,只需要把你的时间借我五年,五年后,你若是想要离开,便任你离开,如何?”
王央衍看着他,似是要从他的眼中看出什么,但他却只是微笑,不像是有什么阴谋,反倒更像一时兴起,刚好想那么做,便那么做了。
她就静静地靠在离他不远的亭柱上,微淡的眉目之间隐有遗世般的轻傲,有些稚嫩,却又好像藏着些说不出的深深收敛而去的身不由己的伤愁。
见她不答,王深藏轻扬了眉,仿佛并不担心她会拒绝自己,平静说道:“我在大周的地位常人无法想象,在你还是我的徒弟的这五年里,你不仅有一定的自由与权力,更可以随意进出书阁三层,更何况,你难道就不好奇你师父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王央衍向来更敬畏强者,当然也确实好奇,何况他所承诺的条件,对于她来说似乎是无法拒绝的。
“为什么是五年?”
王深藏笑而不语。
不知是因为没有必要,还是其中有着不便与他人说明的原因,他并不打算解释。
王央衍眸色深敛,沉默了许久,说道:“好。”
既受救命之恩,该当有所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