躬身行礼,沈弘毅吓了一跳,约莫是还不适应这忽如其来的礼节。
“景舒世子这是做什么?”
郅景舒站直了身子,那后背如同松柏一样直挺。
这分明是青天白日的,他背后却忽然生了一股透凉的冷汗,虽是冬季,也不至于到了落冷汗的程度。
“方才在殿中驳了岳丈大人的面子,景舒是来赔罪的。”
他缓缓一眼,然而沈弘毅脸上的笑容却比哭还难看几分。
他赶忙了说:“景舒世子不比客气……”
“不过这朝中多得是大司马曾经的至交好友,岳丈大人方才那般出了主意,那消息不日便会传到大司马耳朵里去了。”
“枪打出头鸟这个例子,岳丈大人难道不知道么?”
郅景舒似是好心提醒说着。
他本就惊恐郅景舒这忽然好转的态度,然而他的这一番话,才是真真儿的将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是啊,大司马这些年在朝中的好友颇多。
自己方才那法子,可谓是杀人诛心的。
大司马又向来记仇,若真是按照那法子去做了,大司马心生恨意,往后他怕就算是死也要拉着他一起垫背。
如今他们都知道,那两位殿下是罗成的亲骨肉,自己却让陛下用罗成的亲骨肉来诱敌出现。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从这一阵阵的惊骇中缓过神来。
呼吸急促凌乱,半晌后皮笑肉不笑的说:“多谢景舒世子提醒,若非景舒世子,今儿我真是要被人记恨了去。”
郅景舒冷眼看着,但脸上还是有笑容隐约浮现的,然而还不如不笑的好。
越是笑就越是显得渗人可怕。
他瞟了一眼沈弘毅:“往后凡事,还望岳丈大人三思而后行。”
“景舒能帮你一次,却不代表能帮你二次,若真想在陛下面前讨得欢心,倒不如替陛下找出罗成的幕僚来。”
“罗成让自己的儿子当皇子,便有自己想当太上皇的意思。”
“岳丈大人……”
沈弘毅眼睛一亮,连忙就说:“是是是,我明白了。”
“不过……这和大司马交好的,可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啊。”
郅景舒又是微微一笑:“那就得看岳丈大人自个儿的本事了。”
如今左相正在渐渐没落,更是不受陛下待见。
故而今日在朝堂上,沈弘毅才会迫不及待的说出那个法子,企图在陛下面前立个功劳什么的。
如今受到郅景舒这一番提醒,他算是知道怎么做了。
今日难得的没有下雪,然出了太阳,空气也变得干燥了起来。
那马车摇摇晃晃的走在马路中间,杜明驾着马车说:“那沈弘毅可真是个贪心的。”
“枉他做了这么多年的丞相,却不知那朝堂上谁忠谁奸。”
马车里的人用汤婆子暖了手,趁着大好的太阳,撩开帘子往外面瞧着。
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非黑白,又如何能分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