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大学同学显然没见过什么世面,惊叫到:“我艹,你飞上枝头了吗?!”
李洛往嘴里塞了一块肥厚多汁的扇贝,指指桌上的名牌,口齿不清地回答侍者:“我姓李,不姓林。你们搞错了。”
侍者盯着名牌上的“Li”,尴尬地语噎一秒,一时被她糊弄了,毕竟在美国,婚后从夫姓仍是主流。这点上,谢菲尔德显得与众不同。梅瑞狄斯·谢菲尔德依旧是谢菲尔德。
侍者一脸懵逼,低下头用手电照亮手中的宾客名单,嘴里叨叨是不是填错了,姓氏拼写太相像,只差一个n……
“或者说你搞错了。”李洛煞有介事地指出,第一口都还没吞下去,又往嘴里塞了只扇贝,“你再问问别人?”
“不太会吧。”侍者迷茫地看向大厅前侧,又对她道:“刚才,是那位男士告诉我的,我和他确认了您的名字……”
他示意李洛往前排看。
江学川正笑着走到林穆身边,同林穆简短握手。交谈一句后,在李洛还未能反应过来之前,林穆的目光往她的方向扫来,越过席间许多晃动的身影,准确地捕捉到了她的视线。
“咳……”李洛呛了一口,刚才她那左顾右盼望眼欲穿等上菜的样子,可能让江学川误以为自己在寻林穆。
她正想找个理由慌忙逃窜,却瞥见林穆身旁坐着的笑盈盈的犹太女人,烈焰红唇,美得极其张扬。李·心大·洛这会儿才想起泪痣女来家里串门儿一事,再次去看林穆时,他已经移开了目光,正和边上另一位小个子黝黑皮肤的亚裔男人笑着交谈。
哟呵,小样儿,李洛想,竟然还玩得挺欢儿?
“我勒个去,李洛。”这大学同学依旧没见过世面,“你老公怎么把你撂在这儿,明目张胆地带别的女伴儿啊……”
李洛站了起来,咬牙切齿地想,林穆现如今都这么嚣张了?欺负她只会埋头吃饭,不会抬头捉小三是吧?
她撸了撸袖子,颇为丢脸地意识到自己这条裙子没有袖子,又尴尬地咳了一声,目不转睛地盯着林穆那一桌,颇为霸气地对这位没见识的大学室友吩咐道:“你且起来,与我去会一会她。”
“……我为什么要去?”不仅没见识,还不讲义气。
李·孤胆英雄·洛气不打一处来,雄赳赳欲踏着高跟鞋去为在场吃瓜群众上演一番三角恋的苦情戏码,忽然被身后一个油腻的声音叫住,“嘿,洛。瞧……瞧我们又见……见了。”
李洛还未回头就知道,这是斯隆。斯隆一手举着高脚杯,一手抓着土耳其烤串,明显喝得有点过,醉醺醺的,红光满面,吐字都不大清楚,囫囵话说了两三遍。
李洛懒得搭理他,转身要走,却觉得自己的裙子被猛地一扯,裙摆被“嘶啦”撕下一大块,紧接着背后一闷声巨响,斯隆面朝下直挺挺地摔在了她身后。
散落在地上的,除了李洛午夜蓝色的薄绸裙摆,还有斯隆浅黄色的假发片。
“Oh god!”
“Jesus!”
现场顿时乱做一团,周围除了人们惊叫的呼喊,还有玻璃杯和骨瓷餐具碎裂的声音。好奇的人们从四面八方聚过来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已经有人掏出手机拨打了911。
李洛在第一时间蹲到地上,用力把他翻过来,仰面朝上,“你怎么回事?”
斯隆的声音嘶哑,像是要被自己的口水噎死,整个脸肿得通红,肥大着舌头呜咽:“花生……花生……有人害我……救我……”
“过敏?”李洛沉静地问道,迅速帮斯隆解开掐得紧紧的领带和衬衫纽扣。
“啊……”斯隆脖颈处已经发了大片的疹子,“Epi-Pen……”
斯隆的声音在周围吵吵嚷嚷的嗡嗡声中几乎微不可闻,李洛跪在地上,耳朵凑在他嘴边,才勉强听明白了他在说什么,于是开始在他的身上各个口袋里飞快地摸索,“在哪里?EpiPen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