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婢女上前来道:“娘娘,时辰不早了,您若逗留太长时间,官里头奴婢不好交代。”
那妇人抬头看了看天,用帕子按了按额上的汗:“是了。该回衙里了,不然他会担心的。小观花,你先跟我回去,好吗?我有许多话要跟你说。”
反正我也没地方去,不如跟着这个有钱的姐姐。
尹娑衣带着我进了一处好似官衙的地方,她对我道:“当年,我就是在这衙里嫁给当今圣上的……谁知你喜酒都不吃,就跑了……后来杳无音讯,再后来,就听说你在天门山……”她又拿出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泪,“后来我跟着圣上回了京,圣上由皇子坐上皇帝的位子,期间多少明争暗斗……哎,总之这些年来,也是风风雨雨……想找个人说,都没地儿说去……外头都传,我是乡野出身,不配做这个皇后,这些话听多了,有时候我真想一走了之,去找你,去找傅……可是,想想也就忍下来了。有了孩子之后,人就更不同了,如今我只想孩子好好儿的,圣上好好儿的,我便什么都不求了……没想到,老天爷待我还是不薄,你竟然没事,那往后,我便有个知心人能说说话儿了……”
这个人……脑子是不是有点毛病……?圣上……?皇后……?她到底在说什么。
她一进屋,满屋的下人便跪下请安,从里头迎出一个男人来,一面扶过她一面嗔怪道:“你去哪儿了,不是说去傅家老宅看看,随处走走,怎么这会儿才回来。再不回来,朕就要发人满金陵地找你了。”
说着,那男人瞥了我一眼,或许是满屋子人都跪着,就我笔挺挺地站着,实在是太过鹤立鸡群。就在我琢磨着要不要随大流好歹行个礼时,那男人望我的眼神忽然一变,身子僵直地站在那里。
尹娑衣拉过我,笑着道:“若不是我出去逛,哪能遇到老朋友呢。圣上难道不记得她是谁了?”
这就是……圣上?这家人到底是在过家家还是认真的?
我四处打量了一下,这屋子里跪着的下人少说也是十几个,外头一路走来伺候的得有二十几个,房顶上,院子里,到处都是守卫,依我判断,这家人,非富即贵,难道当真……不会吧……我从前到底是个什么水平,怎么还能结识当今皇上皇后……?我在西洞庭,最熟的也就是卖肉卖花儿的啊……
男人僵硬地笑了笑,道:“认识,自然是认识的。她一点都没有变。你在哪里遇上她的?”
不知为何,我感觉这个男人似乎不如尹娑衣一般友好。他见到我的那一瞬间,除了惊讶,还有些惊惶。可他不是圣上么,见我一个乡巴佬,惊慌什么?
娑衣笑着拉过我:“这就是缘分了。今晚我要和小观花好好聊聊,不醉不归。圣上今日就只好,孤枕而眠了。”
娑衣撒娇的样子,真是娇媚。难怪这圣上,对她如此怜爱。
外头忽然进来一人,打礼传话:“主子,无道派教宗到了,门外求见。”
圣上极快地看了我一眼,道:“偏殿领茶,朕一会儿就到。”
观察了这么久,我终于是相信,这俩人,的确就是当今主上主母。我不禁感激曾经的自己,本事不小,这藤攀得够高。
可方才那人说什么……?无道派教宗来了?我想起秦艽说的话,不禁对这个教宗有点好奇。
趁娑衣摆饭,我避开守卫,到偏殿去偷看那个教宗到底是何方神圣。
“下座一路往京城觐见主上,中途却听闻主上微服到金陵了,这才急急赶来……”这应该是那教宗。
“她不是被钉死在天门山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毫不客气地打断——是圣上的声音。
教宗道:“主上说谁……?”
“还能有谁?!十六前钉死在天门山上的那个槐婴!如今活生生地站在朕的面前!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主上勿怒,或许是人有相似。”
“相似?!你上哪儿找这么相似的人来?!”圣上似乎很生气,“你即刻派人去天门山,确定她是不是还封印在那里!”
教宗的声音有些犹豫:“主上,天门山的结界,乃本教上一任教宗倾尽心血所建,没有掌门命环,谁都进不去……可本教掌门命环,失踪已久……若非如此,掌门之位也不会悬了这么久,内斗这么久才……”
“哼。”圣上冷哼一声,“但愿你还记得,是谁扶你坐上这个位子。别怪朕没警告你,她可是槐婴,你们无道派当年围剿她的仇,你估摸着她能忘吗?朕劝你早点想法子解决她,否则,后患无穷。”
“是……是……下座明白……”
“此事要快。但决不可惊动皇后。你知道怎么做了?”
“是……是……下座一定手脚干净,主上放心。”
我嗅到了阴谋的气息。我还想继续听下去,但听到娑衣的下人在满院子地找我,不可久留,只好先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