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渊猛地回过神来,忙鞠躬道:“不……宋渊今日就陪伴王爷在此。”
周玖良见有些尴尬,于是扯皮说要回夜市去寻些吃食,便对着院中大叫张南宇的名字,我们三人也就离开了邱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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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夜市,月影稀疏,摊贩已撤去大半,不如先前那般热闹了。大树下炖煮狗肉的三位老者也不知去向,小炉被收到墙角,归放到几个破旧鸡笼的旁边。
张南宇饶有兴致地走到一家小摊前,点了碗藕澄粉,转身又问我们吃不吃。
周玖良刚才还一直喊困,说回去都不打算洗漱就要睡,这会儿见摊前雾气腾腾,偶有香气飘过,又有些走不动路。
我都懒得说他,坐到张南宇身边,要了碗豆面汤圆,给周玖良点了桂花芝麻糊。
一边吃着,我问张南宇此番前来均都是为何事。
“不知道,老爷只说是让我过来通知你一声,说逸霄道长和筱亭已送着唐老爷的尸身返回。他自己也会在立冬前后抵达京城,算起来还有四五天就该到了……”
张南宇用勺子将藕澄粉拉得老高,不住地夸奖,说在云安吃的就要稀上许多。周玖良却含着芝麻糊呜呜哼道:“整们棒?!五萌往噜!”
我叫他把东西咽了再说。他表情十分紧张,站起来去给摊主要了瓢水喝,然后大声说道:“完了!立冬前赶不到京城了!筱亭他们……”
我这才想起之前的约定,有些懊恼地说:“那怎么办?血衣的事情还没个说法,一路上又干了那么多不挨边儿的事……”
张南宇仔细将碗上的残余用勺子刮下来,形成最后一口,放到嘴边迟迟不动,说:“我听你们刚才在这官爷府上聊天,一时半会儿怕是走不掉了。就算现在上路,最快也需要二十天……”
我和周玖良都呆住,是啊,无论如何也赶不及了。
突然,周玖良按住张南宇的手,勺子差点被他拍飞,张南宇很不高兴地挣脱,问他要干什么。
“郭老爷让你来通知?那就是说他知道我们会在近期到达均都?”
张南宇定定看着他,说道:“姓周的,你能不能不要总是疑神疑鬼?这些事情都是那个宋护卫带信去,老爷才知道的!老爷知道你们赶不上京城相会,才说自己出面去替你们,要在妙峰山脚接待几位道长,顺便邀约唐家大小姐,要帮忙办你们的婚礼!”
我忽觉不对劲,前面几句还想得通,后来说什么帮唐小姐办婚礼,实属意外。莫非叔父和这唐十三的关系,不止于同为五子么?
周玖良却被唐家这事儿瞬间乱了心神,问张南宇:“我们现在去不成,你能帮我跟郭老爷说说么,能推就多推,待我们这边的情况松一些,马上就……”
张南宇呛声道:“可是你没有在查血衣啊!别的不说,眼下邱大人这事儿,跟血衣有关系么?我说不来谎话,要是老爷问起,知道你流连这些鸡零狗碎,分心其他,怕是不太好……”
我解围道:“嗯……邱大人的事,与血衣、与遮云堂有关。”
张南宇抿下最后一口藕澄粉,盯着我们等了一会儿,说道:“算了,不逗你们了。唐老爷的死有蹊跷,所以他去唐家不是催你结婚的。况且今年如此不顺,逸霄道长说乃是天运不济,各类婚丧大事,无论如何也要等到明年。”
我插嘴问道:“唐老爷的死因是?”
张南宇摇摇头说:“具体的我不知道,也不便多问。不过,那时候二太太不也刚死……所以,老爷找了人一并研究,确如逸霄道长所说,她中了很久的毒。好像就是红铅粉。”
周玖良手指轻敲桌面,若有所思道:“不对啊,这前前后后怕是有一个月了……唐老爷的尸身……虽说越往北去越冷,可云安出来这大半截路程之上却暖和宜人……还要等明年才下葬,那不得发臭?”
他猛地转过头来,一脸惊恐地看着我,我被他这样子盯得有些毛骨悚然,而张南宇却满脸无所谓地站起来,去与摊主结账。
边给钱,张南宇边说:“这不叫事儿,遮云堂有一种用花椒、樟脑、良姜等药材制作的填物,用茶油熬制之后,灌到死尸体内,可以保持年数不坏。”
我对周玖良比了个“草药佛”的口型,他也微微点头。
张南宇漫不经心坐回我们身边,说道:“哦对了,茶油这东西就是此地出产的。好像还专门给徽州齐云山的老道们供应,是……拿来做墨的吧?唉我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