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先出去。“金北吩咐那三个军人。
接着,他拿大手,忽然覆上了莲意的发。莲意像半入梦乡,顿时迷迷糊糊的,觉得发间被他轻柔细腻的手指拢着,竟然很快梳起了一条长长的麻花辫子。辫尾没有头绳可用,金北自己捏着,端详了一下莲意,眼睛里是欣赏的目光。莲意没来得及确认,金北“呼”地一声,吹灭了烛光。
“这样如何,两位殿下的意思,都不会拂逆。”
“嗯,谢谢你。”
“是臣要谢谢侧妃殿下,体味臣的苦衷,总要以差事为重。”
这个“差事”,就是“死死盯着”莲意。如果在黑暗里,就变成“死死捏着小辫子”?
莲意在这种情形下,竟然心里生出了想笑的感觉。
说到底,无谓的挣扎也起不了什么作用。横下心来,该做什么做什么吧。
黑暗里的那个男人,把铜盆推过去,然后捏着辫尾,又伸开了长长的手臂,一下子站到了将近两丈之外。
尽管夜色漆黑,金北依然把眼睛望向了莲意所在方向相反的地方。那里,正好有扇窗子,谁把扇板打开了,没关,此刻,曲折的窗棂,围成个“万”字,能看见月亮。
自然,能听到黑夜里莲意窸窸窣窣脱了衣服,断断续续搅动了水。
金北头脑里轰地一声,万物轰鸣,听不清究竟有什么在发生。莲意叫了他好几声,他都没回过神来,只得拍了拍他的手,想先把辫子抽出来。
金北冷静了下来,说着“殿下稍后”,松开了莲意的头发,点着了灯,命令外头的军人进来收拾残局,自己带了莲意回太子的卧房。
回去的路,比来的路,不知为何,清晰明亮了些。莲意慢慢地走着——尽管一而再再二三下定决心,可是想起要回到太子陈舆身边,总有些抗拒,全身心不自觉地拖延了起来。
金北倒是没催她,跟着她半步一挪,三步两退地,甚至在乍暖还寒的廊上徘徊了起来。
莲意先开了口,正好试探一下金北对这东宫知道多少,再看看他除了刚才这段时间表面上的恭顺、沉稳之外,性格上到底如何。“太子爷也没吩咐——我是不是该去拜会一下太子妃啊?”
金北点点头,尽管走在他前面的莲意也看不见,“这个,臣觉得不必由您来问,应该由臣替您探探太子殿下的口风。”
听不见莲意回话,金北忍不住加了句,“并非臣多事,只是您现在是最能牵动太子爷心肠儿的人。“
莲意忽然回头,“少招惹为妙,是吗?”
“也可以这样说。两位殿下和睦、心顺为吉。”
两个人又默默地徘徊了半圈,这次是金北主动提了个话题,“侧妃殿下日常所需,但凡觉得不便臣近身侍奉的,明儿咱们都列个单子,写在纸上,臣预备好了,或者单找个屋子预备着,或者如何,总之,殿下不必担心。”
莲意没想到,思虑了半天的事儿,在金北那里,不仅想到了,且解决起来很简单。她又回头看他,“有这么简单吗?太子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