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监打开明黄的圣旨,将圣旨上的字一个一个的念了出来。
皆是些好听的话。再好听不过的话。
林冉很认真的听着,她逼着自己一心一意的去听圣旨上的内容,那些夸赞她的话,夸赞上官修的话,夸赞她和上官修的话……
她恨,恨不能将那些字一把抓了扔进嘴里,狠狠地嚼碎了,吞下去。
她恨,恨那个口口声声会成全她的女人言而无信,不愿意帮她便罢了,为何要承诺她,为何要让她满心的欢喜中等来这诛心的结局。
她也恨,恨无所不用其极,总是计划着毁了她余生的林尽,为何他要这么恨她,恨不得毁了她,她真是恨极了林尽,恨透了林尽!
圣旨念完了,院中依旧一片安静。
宣旨的太监将圣旨交付到林冉手中,林冉接了圣旨,两手捧着圣旨,既不谢恩,也不起身,就那么端端正正的跪着,一动不动,像是失了心魂。
上官修道,“领公公去喝杯茶,润润嗓子。”
语气淡淡的,没了方才的精神。
这话是对梅子美说的,尽管,上官修说话时,所有目光都落在林冉身上,连余光都没有分给梅子美分毫。
梅子美也生怕多在这院子多待上片刻会喘不上气来,忙领了太监进了屋子。
那太监一走,其他的太监也尽数跟着去了。
林岳圭看一眼跪在地上纹丝不动的林冉,又看一眼轮椅上目不转睛盯着林冉看的男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摆手,将府中的下人也屏退。
他在原地站了片刻,摇摇头,终也踱步走了。
儿女情长的事,不好说,也说不得。
反正,甫一回来花锦城,事情已经成了这样,怎样都好,只要林冉不要嫁给景云,那么,怎么样都好……
初时热闹非凡的院子蓦地静了,偌大的院子里只留下两人。
一人跪在冰冷的地上,凉意都入了骨髓。
一人坐在轮椅上,双眸沉得能滴出水。
“你满意了吗?”林冉保持着双手捧住圣旨的姿势,头也不抬的问,“圣旨我接下了,如你所愿,我这一辈子,都同你希望的那样,同你希望的人有了掰扯不开的关系,林尽,一切都如你所愿,此刻,你满意了吗?”
她叫他林尽。
满腹的委屈与仇恨都是针对林尽。
她是那么难过,是那么的愤怒,听着她喊他的那一声林尽,凉薄如此,憎恶如此。
她恨他,恨的却也不是他,说不是他,到底还是他,上官修一时分不清心中是悲是喜。
他弯腰,要去捡地上被摔成两半的玉佩,指尖刚触碰到玉佩的冰凉,那沉静如水安如山的人蓦地扔了手中的圣旨,疯了似的冲了过来。
她跑得很急,推搡他时用的力气很大,震得轮椅都往后退了方寸。
她夺了他指下的玉佩,紧紧的攥在手里,牢牢的护在心口。
那一刻,她护住的不是玉佩,而是她渴望的一切,渴望的人,渴望的自由,渴望的生活,都护在她手中。
她看着他,分明那么恨,却又那么平静。
“他呢?”她问。
声音有些颤颤的,不如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她到底还是怕的,怕他搅扰了她的好梦还不止,生怕他一时冲动伤了景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