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晔终于被吓得跳起来,往后退了两步,只觉面上已经起了火。
“什么……什么不方便?”
不会是要……洞房吧?他艰难地咽了下口水,赶忙连连摆手又摇头。
“不行的,还不能这样!”他断然道。
男子娶亲很麻烦的,即便要行周公之礼,也要走完前面的一堆流程,他不是登徒子,即便月里朵愿意,自己也……也是不能做的。
想到这里,腾地一下,不禁面颊起火,连双耳和脖子前后也都着了火。
他摸着后颈回望方才跳进来的窗口,好想逃走,为什么?
身后有小声轻笑,月里朵的脚步轻响,又一把拉起他犹自发颤的手臂。
“你想哪里去了?我怕你在木良面前不自在,所以我们到隔壁书房去说话啊。”
她忍住笑,自己耳朵也红了。
承晔啊地一声转过身来,“这样啊……是啊,我就说来找你说说话。”
当然不能承认自己真的想到别的地方去了,太羞人了啊!
今天为什么要过来?怎么几句话就被别人吃的死脱?他好像还从没吃过这种亏啊。
木良靠在榻上脸色因伤而有些发白,看到被郡主挽着的少年进入书房的背影,颈子上还泛着红,自己也不由抿嘴一阵好笑。
进了书房没有木良在场,两个少年人却一时找不到什么话,默默对坐在木案两端。
“你看这房间,是我喜欢的布置。”月里朵先开口说道。
承晔木然抬头,环视整座房间,书案、书格都是小巧玲珑的金丝楠木,地上铺着厚厚的素色绒毯。自己所在的茶案旁有竹几,上有小风炉和汤瓶,素色垂地的轻纱帷幕层层叠叠,半遮着开了一半的木窗,外面是海棠和竹林。
他抿嘴一笑点点头,“布置得很好啊。”
舒适有趣且又雅致,他想到如意的房间,想来他们两个人能聊到一处去。无怪乎一直以来如意都对月里朵赞赏有加,也不反对自己和她来往,这对于陌生人的他们来说,真是一种奇怪的信任。
大约美人之间会有奇怪的感应?唉,美人啊。
他看看月里朵,也抿嘴笑起来,是美人啊。
将脸转向一旁,此时正值花期,窗外那株西府海棠花事烂漫开得难管难收。窗台上有一个小薰炉,能闻到如丝如缕的淡淡花香。
“你喜欢海棠?”他问。
月里朵点点头,承晔又笑,他也喜欢,因为母亲喜欢,母亲房外也种了许多海棠。
“我娘,我母亲也喜欢海棠,她说世事没有完满,海棠花很美,却有一个遗憾,海棠无香。”他道。
“没关系啊”,月里朵手臂支起下巴望着窗外,“花很美,爱花的人喜欢,就够了。”
承晔看她,是的,卫夫人也说过一样的话。
“因海棠而喜欢海棠,就够了。因为香气而喜欢的,可以是其他的花,不是海棠。”
他将目光从女孩子身上挪开,也看窗外的花,眨眨眼,他今晚有点想娘了。
一只温软小手抓住他的手,拉着他走到窗下。
“除了木良她们,你是来这书房的第一个人呢,连扶云哥哥都没来过。”
她看着承晔笑笑,“我母亲甚至没有来过这个郡主府。”
也不待承晔说出什么,她又笑得眉眼弯弯,拍拍窗台上的软垫,“你坐这里。”
承晔依言坐下,她在他身后靠着背也坐下,小小的背靠在他身后。
“我很喜欢坐在这儿发呆,你不知道吧,四季里面风的气味是不同的。除此之外,下雨的时候,阴天的时候,这里的气味也都是不同的。”她道。
“我还真的不知道”,承晔哈哈笑,“那你快说说,下雨的时候是什么气味?”
“下雨的时候,风的气味像晾凉了的草药水,有些清凉的腥气。阴天的时候那气味又像我不喜欢的牛骨汤,闷闷的还有些咸味。”
承晔笑得双肩抖动起来,“真有意思,我这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话。”
“你有什么这样特别的话要和我说的?”
“我其实是有些事想问你……当然,我也很想见你,顺便也问些事。”少年急急解释。
女孩子弯头一笑,“当然是这样,既然每一次你来都很危险,我也希望是你有事才来。”
承晔转过头,他想起自己一直想问,进门后却别打岔抛到九霄云外的话。
“你……昨晚我走了之后,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有没有人为难你?”
月里朵摇摇头,“自然不会有人为难我,我只是说了几句话,其他的事都是木良做的,指认杀手,交代进门后的所有事。”
“那就好”,承晔低头一笑,“那我开始问我带来的问题了。”
“三王子乌木扶影,是一个怎样的人?”他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