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奎躬身应下,暗暗长出一口气。
看来是真的利用自己来做生意,没有做什么要死要活的危险事啊。
不死,也没有生不如死就好。
少年看着他,目色凌厉,“地库的秘密不能信泄露,包括地库里这些人,你自己想办法收拾。”
张奎应声是,忽地一拍脑袋,再度扫视躺在地上的众人,在目光望向婢女中的一个只穿了亵衣的貌美女子时如同见了鬼一般。
“她她……昨晚不是死了?”
他指着那女子,脖子如同被人掐住了一样。
他昨夜被人提着按在房梁上,清清楚楚地看到这女人的头在儿子胸口放着,自己儿子一身是血。
少年笑了笑不理他,自顾自拾级而上往地库外去,张奎一路小跑跟在后面。
此刻院中的情景与方才下地库之前一样。
张运仍然仰躺在地上似乎是睡着了,阿诺和那少女并排坐在廊檐下,少女将摘下的一朵粉色山茶花撕下花瓣洒落在脚前的小土丘上。
张奎感到一阵寒栗,方才画眉惨怖的死状又浮现在眼前,他觉得自己的肉也开始隐隐发疼。
那少年向她们招招手,“妹妹,把那个玩具拿来给张老爷看看。”
少女抬头愣了半刻好像没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旋即眉眼弯弯笑着跳起来,“你说那个东西啊。”
她噔噔噔跑进房内,对这里就像自己家一样熟悉。
张奎又是一阵悚然,要给他看什么玩具?
大半生没有过的惊吓仿佛已经在这一天一夜里受够了!
他们若是再有什么花样,保不齐自己都要吓死了。
少女怀里抱着一样东西跑到他面前,笑容绽开在脸上。
“就是这个,你看。”
她举起手,托着一个……人头。
一声被吓破了胆的嘶喊被扼住,因为那少女将人头进一步送到他眼前,这才看清那是用白布为底绣出来的。
是的,足以以假乱真的绣工,眉眼,鼻梁,红唇,耳朵,乃至鬓角和髻子,都是绣出来的。
黑袍少年和阿诺交代了些什么,走过来拉着少女与他告别。
“张老爷,我说的那件事需要立即就做。”他说道。
张奎应是,“我心里已有了想法。”
二人行至侧门,自己将门打开走出去了。
张奎眯起眼,明明他们逃命的时候是从外面锁了,这是什么时候开的门?
眼睛一花,侧门旁种着的一丛灌木中无声无息长出一个人来。
是长出来,就像那些花草的幼苗一样长出来的。
这个仿佛从地里长出来的人很高,长手长脚,他好似一瞬间就走到张奎旁边。
一手抄起还瘫软在地的张运单手揽在腰间,肥硕的张运在他手里如同一只小鸡一般弱小可怜。
张奎跑门,那个人正将张运往马车里塞,车旁边还站着黑袍少年和那少女。
少女看到张奎,对他笑得一脸明媚:
“张老爷,这是我家车夫。”
连车夫都是这样如同鬼魅一般的怪物,是的,他们说过要将张运带走作为人质。
张奎默默转身回去,黑袍少年的声音在背后想起:
“张老爷别忘了,每七天要找阿诺给你用药。”
张奎没有转身,脚步也没停下,只无力地抬起右手挥动了两下。
他听懂了,解药,每七天要用一次,不然就会像那只画眉一样被自动凌迟。
宽敞的马车里挤挤挨挨坐着两个人,中间还躺着一个人。
小禀义将那绣的美人头凑到张运脸上,“小公子,你昨天摸到的是个假的人头,你瞧!”
虽然提醒过是假的,张运看到那颗人头后,眼里仍然难掩惊怖之色,他的嘴张开要说什么,但是只能发出呼呼喝喝的气声。
“你沾到的血是鸡血,我哥哥宅心仁厚,不喜欢杀人。”少女道。
她抚着怀里的人头,口里不住赞叹:
“如意真厉害啊,这世间竟有这样手巧的人,还是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