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援兵,没有护卫,既然此行掩藏身份如此重要,有了护卫岂不是刻意惹人关注?”
“你……”江默惊掉下巴。
“是啊,我骗了孝义叔。”叶成摊摊手。
“他如今有重要的事在做,告诉他事情无非徒增烦恼,于我们要做的事一点助益也不会有,何必惹他担心呢?”
“我不信,费老才不会让你冒这样的险!”
“这倒是”,叶成食指指节轻叩下颌用力思索。
“这么看来,惊喜全在我们要见的人身上了。”
此次来突伦要做的事都由费老提前筹备,在突伦协助他的人也已经就位。
如同江默猜测的那样,费老定然不会让他在突伦境内遇险,一定是提前有所安排。
北上的路途中遇险的可能性很小,即便遇到些贼寇土匪,也不会阻拦他们三个的行程。
但到了突伦就不同了,需要查探的事情很多,面临的潜在危险更大,死敌冯斯道、乌木南江乃至乌木扶雷都在那里,费老一定尽己所能做了最好的安排才敢让他只带了一个不着调的丫头就来了。
想到这里,不禁开始期待见到这些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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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进入春天的京都,夜色分外浓稠。
融化到河面上画舫楼船内的歌舞丝竹中,掺入接头如星子璀璨如银河流泻的华灯中,流淌在临水对月倚风怀香的杏花枝头,撩拨在华服锦袍的京中贵族心头。
福宁宫的前院种了几株杏花,正值花事烂漫时,在夜里的宫灯下有一种不同于白天的浓艳。
皇帝疾步走过之时,也不由驻足片刻,贪看了几眼。
偏殿内花香氤氲,太皇太后着了家常的桂子绿蹙金绣凤尾夹衫,正在修剪几支新折的杏花。
皇帝行过礼也凑在她身旁看花,自己又感叹:
“也是常见的花,不知怎么,放在祖母院里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花时有序,一年里统共就开这么一个月,自然是要使劲力气开得好开得艳,能让皇帝这样的大忙人停留那么一时半刻来看它,也是它的造化了。”
太皇太后神色一如往常般慈祥娴雅,但这句话总让皇帝心里一阵怪怪的。
殿内摆着几样皇帝喜欢的点心,李宫令亲自斟了茶。
皇帝一边吃茶,一边将几样点心都尝了几口,祖孙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叙话。看起来似乎十分闲适,但皇帝总觉得那里有些不同,自己说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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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还放着一个手掌大的琉璃瓶,内里清透的水中有几瓣淡粉的杏花浮浮沉沉。
皇帝拿在手里把玩,隐隐能闻到清甜酒香,打开瓶口的软木塞,酒气和花香浓重涌上鼻尖。
“皇祖母,这是什么?”
太皇太后看到皇帝手中晃着的琉璃瓶,仿佛刚想到什么一般回答道:
“这是杏花醪,用杏花和甜酒窖制而成。”她转头寻找李宫令。
“是李宫令他们家乡里传下来的时令吃食。”
“杏花醪,名字倒也别致”,皇帝端详瓶中的花瓣片刻,道,“朕来尝尝。”
也不待李宫令四处找酒盏,皇帝仰头就着瓶口喝了一口,在口中品咂一番点头笑道:
“别有风味,难得酒香中有杏花香气。这酒适合女孩子喝最好不过了,毕竟美人都能呵气如兰,满口酒气总有些煞风景。”
门外传来噗嗤一声轻笑,皇帝见李宫令已经不在殿内,想必此时正在门外站着。
心道这话很好笑吗,竟让她笑出声?
身前太皇太后只是微微一笑,认真看着皇帝,目光中隐隐疼惜。
“皇帝近日来清减了不少。”她道。
皇帝并不否认,面色些许黯然,“北有强敌,朝中未稳,手中无兵,如之奈何?”
虽然是血缘上的至亲,但人生里从未出现过的人骤然就成了至亲祖母,他无法将她当做真正的至亲看待。
他在自己的祖母面前本能地有一重戒备,言谈间避重就轻,真假参半。
太皇太后对他的戒备似乎浑然不觉,凝眉沉思间口中徐徐道:
“哀家是个平庸妇人,为政上的东西皇帝还是倚重可信的臣子们来参谋就好。”
又觉得似乎这样的回答有些敷衍,没有真切的关怀在里面,遂又说了一句:
“皇室宗亲与有权有兵的臣属之间联姻如何?”
太皇太后的话只是随口建议,眼下执掌西南路军的林世蕃膝下只一个独女,掌握着东陵卫的东海公海鸿蒙的嫡子也在弱冠之年并无婚配。
皇帝眼光一闪,“联姻,确实是最直接凑效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