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回听到这两个字都是心中一颤。
郭孝义叹口气,低吼道:
“你们俩别闹了!”
真后悔怎么就跟他们同行北上了,一路上为了掩饰身份扮作到北地投亲的一家三口,自己忽然就有了这么一堆便宜儿女。
从头到尾被上蹿下跳的儿子闹得心慌,被大呼小叫的女儿喊得脑仁疼。
两人见郭孝义心力交瘁的神色都乖巧安静下来。
承晔将手上、腰间的东西都卸下来丢在小禀义身前道:
“喏,男人负责打猎,女孩儿家负责做饭……妹妹,该你一试身手了!”
说完自己枕着双臂靠在土坡上,眯起眼睛晃荡着脚尖神情分外舒畅。
小禀义一起一跳落在一地野味旁边,从腰间拔出短刀,目中精光大盛。
她提起一只野鸡,熟稔地挥刀割喉、剖腹,那野鸡全身羽毛仍花红柳绿地抖擞着,身上血流如注。
咿?
接下来要怎么做?
她本是豪富之家的小姐,虽说被他爹管得不那么严谨,但宰杀小动物的事确实没做过啊。
小禀义拎起鸡尾巴在承晔身前一递,“哥,接下来怎么杀?”
鸡血淅淅沥沥洒落在身旁,承晔大惊失色一骨碌站起身,本能往后躲闪。
哈?
小禀义两眼闪闪发现了件稀罕事。
“我的哥,你敢杀人,不敢杀鸡?”
承晔脸皮厚,又往旁边避退一步坦然说道:
“孟子有言,君子远庖厨。”
“呵”,小禀义拱手作揖,“这都能扯出大道理,佩服佩服。”
“所以妹妹你要勤学本领,缩小跟哥哥之间的差距才行……今天的学习,就从杀鸡宰兔烤肉开始吧。”
“哥哥你我何不一起学这杀鸡宰兔的本领,也好让你一直保持遥遥领先于我呢?”
“可惜可惜,圣人孟子有训诫在先,哥哥怎敢违背。”
二人你来我往斗嘴胡闹时,郭孝义叹了口气起身,默默捡起丢在地上的野鸡熟练地处理起来。
默默瞥了一眼犹自胡说八道的承晔,他皱眉回忆,这孩子从前并不是这样的啊!
又看看一脸不着调的小禀义,这才暗暗点头,难道是,近墨者黑?
稀薄的青烟袅袅升起,空气里渐渐弥漫着烤肉的香气。
吃罢这一餐还要继续赶路,前面离目的地不远了呢。
郭孝义手中拿着一只兔腿,有些难以下咽。
“此行我们是分别去不同的地方做事的,晔哥儿你此去突伦十分凶险,心里清楚吗?”
承晔点头,眼下口中的食物,神情也恢复了往常的沉稳,他向郭孝义眨眨眼。
“孝义叔别担心,费先生已经把计划做好了,我按他的指引行事,也会很小心的。”
话是这么说,但这句话确实不能安慰现在的郭孝义了,他又看向小禀义,神色更加复杂。
“江小丫头,到时别只顾贪玩,要助着他,护着他啊”,神情渐渐肃穆,“他绝不能有事。”
小禀义埋头吃肉的间隙抬起头,口里塞得鼓鼓囊囊,瞪大眼睛狠狠点头,口里含含糊糊地道:
“孝义叔你放心!”
郭孝义再次叹口气,将手里的食物丢在一旁,彻底吃不下饭了。
怎么,就是觉得不放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