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晔顿觉无力,站在廊下双手握拳,“这些熊孩子都没有让人省心的,天天给人添乱!”
费鸣鹤嗤声一笑,“你难道不是小孩子?祖老尚书手眼通天,在京都找个人想来不难,咱们就别替他操心了!”
“正是正是”,承晔赧然道。
二人刚跨过门槛便听到身后呼哧气喘的声音,转身一看,童管事滚圆的身子将月洞门充塞了半边。
他一手扶墙一手捂胸,喘得直翻白眼。
“二……二爷,出什么事了?”他道。
原本是要他看好小禀义不让她再闯祸,方才小禀义已经解释过事由,如此承晔倒是一时愣怔住了。
“哦……咳咳”,童管事弓腰连连咳嗽几声缓过一口气。
“二爷交代要查的那个事,那……那琵琶女不见了!小人去查了她在京中的身份,托关系打听核实,她是做的假身份。”
那女子名为风四娘,原是在京中教授权贵人家小姐琵琶技艺的,在京都权贵豪门中间有些盛名,因此偶尔会被邀请参加宫中宴会。
她的身份伪装得很好,若不是今日发现她已离开住处惹得自己一无所获没法向二爷交代,也不会费尽周折去查她的身份。没有卫家的影响力和手段,托了关系想必也查探不出来她身份有问题。
“咿?”
这倒有些意外!
承晔原本只是觉得有些蹊跷,本着谨慎行事多一重保险的目的让童管事去查琵琶女的,本也没抱多大希望,没想到一查倒更蹊跷了。
先是刻意在自己眼前引起注意,之后又立即消失。
事情就变得有意思了。
“查什么琵琶女?”
费鸣鹤疑惑问道。
承晔便将今日出宫路遇琵琶女之事详细说给他听。
看着一老一少两人转身又回到房中关上房门,童管事发软的双腿一阵摇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童大管事,童大管事!”
一边的小厮吓得跳起来,跑过去搀扶他。
“亲娘啊”,童管事拍着大腿哀嚎一声,“今天真是要死人啦!”
童管事心里默默祈祷,希望少爷往后不要老是找他做事,阿弥陀佛!
“这个人应该从两点入手去找,琵琶技艺高超,还有武将的家世渊源,有这两样特征的年轻女子不多。”
费鸣鹤听了承晔的讲述,细细分析着。
弹一手好琵琶的年轻女子很多,但是乐曲中能弹出兵戈铁马之声的,只能是对军人和战场很熟悉的人,且身份不低,这样的人家出身的女子才能有如此领悟力,将心中的沙场之声化作手下流出的乐声。
况且,她在京都周旋于名门贵胄之家教授琵琶技艺,多半也是因为对京中权贵有所了解的缘故。普通的教坊司出身之人,是不可能在权贵豪门之家随意登堂入室的。
“这件事就交给我来查,你全力准备去突伦的事。”
承晔郑重点头应是。
“那就只剩下这件事了”,费鸣鹤低头在书案上翻出一张图,上面画着一枚长条状的薄刃,有一断略微有些尖利的棱角。
这是上月夜宴那日,延陵王府的管事所掷出的暗器。那东西已经插在狸猫身上沉入湖中,抱月湖很大且湖水很深,找一只猫的尸体谈何容易,惊动太多人难免走漏风声,到时候延陵王因此调整了计划,邝离那夜探知的消息就作废了。
他将那暗器画出,又详细描绘了材质手感厚度等等情况,交与费先生和舅舅探知。
“这个东西,我们暂时弄不出端倪。”
费鸣鹤道。
这个“我们”包括他和林世蕃、郭孝义等人。
“能确定的是,一定不是大宸境内的势力所用之物。”
他们这些人,对大宸境内的军队、土著部落、帮派等各路势力十分熟悉,下这个结论不难。
“此物用铁锻造,又能做到如此轻薄锋利,想必其主人身后是有不弱的权力或者财力的。”
承晔了然,铁并不是人人都能有的东西,更别说大量锻造出来作为暗器使用。
而暗器薄如蝉翼,需要极高超的锻造打磨技巧,这样手艺高超的匠人,也不是凡夫俗子能驱使得动的。
“呵,延陵王竟然这么厉害啊!”
承晔面露嘲讽,双手紧攥成拳。
能猜到延陵王不简单,但是想不到他手下驱策的管事都是这样的厉害人物。
费鸣鹤眸色沉沉,抿了一口茶道:
“眼下重重事情都能看出延陵王与突伦朝中高层非同一般,所以我猜测,你此次去突伦或者也能在此事上有所收获。”
“突伦除了乌木一族一家独大,被他们奴役之下的异姓部族也很多,这种少见的暗器,很像是那些部族中人会用的。”
承晔起身道谢,“先生说得很清楚了,来日到了突伦我自会在心中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