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扁扁嘴,十分孩子气地说道:
“晔哥儿从小就是被卫家祖母手把手教的,如今他的字在京都仍然颇有名气,朕却没有人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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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晔刚出宫门,便有一早候在外头的卫府管事牵了他的马迎上来。
正要上马,便听到身后有女声清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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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公子。”
公子?承晔有些讶异。
如今他颇受皇帝器重,也立过功劳,宫里宫外的人多称他卫大人以示敬意。
公子?祖雍那样游手好闲的二世祖才该叫公子。
当然他也不至因一个称呼便生了愠怒,他望着身后的女子。
此人约莫十七八岁,云青夹袄白色斗篷,身后背着长长的布包,像是乐器。
“卫公子上元夜宴上的剑舞,少年英气令人心折。”
那女子垂目说道,不知为什么,本是娇俏可人的年纪,她的面孔却让人觉得笼着一层寒气,即便口中说的是令人心折这样的话。
呵?那件事啊。
承晔恍然,旋即有些不解,只是,说句这个?
他身后的童管事面上不禁露出几分倨傲,自家少爷少年英雄身份尊贵,哪个女子不心折?
看样子也不像是谁家的闺秀贵女,竟然如此轻狂,拦住男子表白。
那女子说完这些话并未离去,承晔望着她后背的黑色裹布忽地想起了什么。
“你是那一日宴上奏琵琶的乐师?”
女子屈膝一礼,“正是小人。”
童管事再打量那女子一眼,乐师?
他们卫府的家仆虽然不至于目光短浅拜高踩低,但这女子在宫门前拦人确实太大胆了。
他想要出声呵斥,却听承晔轻笑一声翻身上马。
“姑娘也不是泛泛之辈,手中琵琶能奏出金戈铁马之声。”
“公子谬赞了。”
她再度屈膝,口里虽是自谦,神情却淡然无波。
呵,童管事无端有些气闷,这神情这口气还真让人不舒服。
“那就此别过。”
承晔神色如常,调转马头便去了。
“也是世风日下,女儿家竟敢拦着公子少爷说心折。”
身后拍马追来的童管事连声啧啧。
“你回去找人查一下这女子身份。”
承晔道。
琵琶技艺超群的宫中乐师是二八少女或许不稀奇。
但是,手下能奏出战场杀伐之音的二八少女,绝非是寻常之辈。
况且这女子方才的举动,分明是刻意表露身份。
童管事不知道这些,他显然想到了别的地方。
“这……这女子。”
他在斟酌如何文雅地形容那女子,他自己心中的印象是小有姿色,身份低微,举止轻狂,但说出来怕刺激到自家少爷,支吾半晌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搬出救兵威胁他。
“二爷可别胡闹啊,老太太知道了要生气的!”
“小禀义去赌坊胡闹你还分了好处”,承晔横他一眼,“祖母还不知道吧?”
“哎呀……江小姐打赏我们的,也不好不收,大家都有份。”
童管事低头挤着双下巴,有一点心虚。
上元夜江小姐要夜游京都,谁知竟去了赌坊,还赢了一大笔钱,听说有一万两银子那么多。
但是江小姐家是塞外豪商,根本不在意这些银子,当即大肆采买一番,采买之物全送给老太太和少爷小姐,剩下的银子随手就赏给府中几个管事了。
“老童”,承晔手中马鞭在他眼前虚晃一记,“她要是在京中染上什么恶习给禀义叔丢脸,你说少爷我怎么罚你好呢?”
童管事打了一个激灵,将身子凑向承晔道:
“好……好二爷,这可使不得啊”,他拍着胸脯义正辞严,“江小姐决计不会再去这种地方了,老童保证,她在咱府上只会越来越知书达理,乖巧可人!”
哈哈哈哈哈哈……
知书达理,乖巧可人恰好戳中笑点。
啊。
小禀义这辈子大约和这些字眼无缘了,承晔在马上笑得前仰后合。
“让一让,让一让!”
有些拥挤的街道前方有人大声嚷嚷。
人群一点点散开,涌来一群穿着精致的家仆,不知抬了什么东西,每个人都一脸凶神恶煞地一路小跑。
“咿,这像是祖家的人呢二爷。”
童管事微微侧目,祖雍经常上门,他对祖家的仆从服色有些了解。
承晔听他这么一说,转头看向那群仆役,这兴师动众的。
“这是出了什么事?”他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