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意阑珊,冯七手掌着一只小小的云雀,目光平静地看了一眼立着的女子。
与其说她是女子,不如说她是一位侠客。
面容英气、身姿挺拔,一身夜行衣衬得整个人亦发飒爽。
跟七年前那个面黄肌瘦的小丫头,真是天壤之别。
也怪不得秋儿会那般反应。
“冬,无能。”说着单膝跪下道,“似乎败露了。”
云雀惬意的呷了呷嘴,小眼神似有灵性般盯着眼前这个自称为冬的女子。
冯七的目光未起波澜,问:“谁人呢?”
“始平郡王。”冬低头回道,“还有四公子。”
“在哪?”
“昨夜,他们一路跟着五公子到了后山,后来始平郡王似乎发现了什么。”
冯七弯了弯嘴角,“无碍。”
都那么多年了,就算现在被发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一个十五六岁的郡王,不足为患,倒是他身后之人……
秀丽的双眉不由自主的颦起,问:“那个御医的事情进展如何呢?”。
冬答道:“若冬估算的没错,此时那王御医已经在去往御史中丞王大人府的路上。”
“那就好,盯着他就行了。”
现任御史中丞王苘祖籍在龙城,原也是琅琊王氏的一个旁支。
但他的行事做风却与而今在京都人才辈出的琅琊王氏大相径庭,据说是个不折不扣的愣头青。
而御医王廉成是平阳王姜成风的人。
身为宗亲的平阳王虽是与任城老王同辈,却声名不济。
为人跋扈个性阴鸷,且并不受当今圣上跟太皇太后倚重。
官职实权兼不如其侄儿小任城王、始平郡王。
二年前,平阳王之女新成郡主下嫁冯府二房冯绍为妻,跟冯楚修结成了儿女亲家。
这事明面上看也很合情理,下嫁冯府的公主都有三位,也不差一个郡主。
但若再跟平阳王世子迎娶冯楚修老泰山司空穆亮的长孙女这事结合起来,似乎就没那么简单了。
“平阳王既然如此看得上你二叔,娘子你何不做个顺水人情,把他们绑得更紧点。”
那老家伙似乎也好久没露面了。
要是知道她连同他的师兄也一起绑了,会不会后悔提了这一句呢?
冯七突然想起什么,又问:“这几日你可曾看到徐侍御师?”
“前日,他老人家曾带话给冬,他道‘若娘子问起来,就说谢谢娘子为其父清理门户’。”
翌日,废后之死另有隐情的说法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更有一医者称经看过废后尸身的尼姑口述,他推断八成是死于毒发。落架的凤凰不如鸡,都沦为废后了,谁还会儿狠心要她死呢?
“听说冯太师都不认这个嫡孙女是冯氏女了!”
而后,又有人插一句:“据说现在冯府三房都是小妾当家……”
“嘘,你不要命了,那是当今盛宠左昭仪的身母!”
“怪不得!”
人群一片嘘唏。
一个宠冠后宫,一个被废出家,孰轻孰重?
一时间,冯太师舍嫡孙女捧庶孙女的谣言在京中风传。
谣言在京城转了一圈,终于传到了冯三爷的耳朵,冯楚律气得一口老血堵在胸口,拍了半天,才算没有憋死。
是哪个挨千刀的王八羔子在诋毁他们长乐冯氏,简单反了。
冯二爷虽官居三品大员,却是个粗人,更没有宰相肚里能撑船的觉悟。
当场就跟好事者——一个小小的七品秘书郎中干了一架。
这一架还干到了他女婿,宣文帝的太极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