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我什么?师父?!”
夏瑜有些惊慌,用手指着自己反复确认。
这黝黑男子抬头,面容坚毅眼神坚定,再次点了点头。
“这么多年,大力走南闯北,在江湖上漂泊,从不敢忘了师父告诫的义字当先,也从来都是行侠仗义,救济穷人,怕辱没了师门。”
“大力,你是大力?”
小橘一听他自报家门,不由自主上前来查验,谁能想到,当初那个黑瘦的少年如今已经成长为一个成熟的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了。
“是的,橘哥,要不是你此时俱在场,我也不能轻易认定这就是师父。”
“那快起来吧,别跪着了!”
夏瑜当然知道大力是谁,既然是自己人,又把她当做了乔锦心,她急忙去扶起来,哪知道大力却迟迟不愿起身。
“师父,当初是您执意要将大力扫地出门的。虽然大力明白多少明白一些,您当初是有苦衷的,可大力还是想要您一句话。”
“什么?”
“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不要轻易把大力赶出师门。除非大力的确做了大逆不道,不可宽恕之事。”
夏瑜有些动容,还是伸手扶起他,坚定的告诉他。
“不会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师父!”
此时的大力终于有了归属感,他激动地再次将头深深扣在地上,结结实实给夏瑜磕了个响头。
两个人这师徒情深的戏码着实叫人感动,只刘衍并不感冒,他眉头一扬。自顾自信步走到这黑漆漆的棺材前,伸手随意碾了些绳子断裂处的细碎沫,拿到鼻前些微的闻了闻。
“这黑棺,是你做的手脚吧?”
他走过来插一句,打断了这师徒相认的场面。
大力抬头,盯着李衍古怪看了一会,并没有答话。
小橘同样走到棺材跟前,观察了一番,回头也问了大力一句。
“大力,这绳子着力的关键几处的石灰粉是你撒的吧?绳子表面也是沾过水的,难为它还能扛着灼烧,顶到刚才了。”
“啊,是吗?不是闹鬼啊?”
夏瑜有些失望,同样来到棺材边,看了看,果然这绳子断裂之处,很像是什么东西给熔断的,加上抬的过程中与棺面的不断摩擦,不断才怪呢。
“是我动的手脚。”
大力慢慢站起身,这才再次将那可怜的新娘子抱起,来到几人身边。
“这群人丧心病狂,非要让一个好端端的十多岁小姑娘嫁给一个死人,还要共同火葬了,说是这样死后可以羽化登天,永享盛世,真是愚不可及,简直是无稽之谈。”
大力说的满面憎恶,气愤不已。
“这不就是配**么?换汤不换药啊,可是怎么是共同火化了呢?老糟粕思想不是只兴土葬的么?还能接受火化了?”
夏瑜接过话头,只觉得奇怪。
刚才她看到前花轿后棺材的出场就已经觉得匪夷所思了,现在一说这还是要共同找地方火葬的,更觉得不可思议。
“哎,师父,您是不知道,自从您跟橘哥失踪了没多久,这天朝又发生了几次大灾荒。
又是虫灾又是洪水的,搞得饿殍遍野,浮尸千里,民不聊生,这皇太后只顾自己死活,下令强制关闭了京地多处要塞,不让灾民涌入,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太平日子,根本不管老百姓的死活,易子而食,卖子典妻的悲剧日日发生。
后来各地就兴起了各种教会,无非宣传了都是信神永生,信神超脱,这其中势力最大,崛起最快的就是圣母教。”
“圣母教?”
夏瑜默默跟着念了一遍,噗嗤一声,差点乐了出来,心想这创教之人莫不是对这圣母白莲花十分熟悉。
“这圣母教一直以来宣扬的就是把身心都献给圣母,而这个圣母就是这教派的创始者,华莲。”
“华莲?女的?”
“对,我伪装成普通信徒,远远看了一眼,蒙着面,应该是个年轻女子。”
“怎么,火葬也是这个圣母宣扬的?”
“火葬只是寻求极乐世界的一种方式,她们的教义认为,浴火重生,火可以洗清一切罪孽跟苦难。所以你们看,这地上的土地表面上看是被人为纵火,烧的光光秃秃,实际上这里有多少人就地点火**的灰烬。”
“这就是个邪教啊,教导人们自sha。”
夏瑜感叹着,极目远眺,这黑乎乎的地皮,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曾经坐在这里,因为一时蛊惑而点火,在熊熊的烈火中痛苦的煎熬着死去。
“咳,咳咳!”几个人正说着话,大力怀里的新娘子已经醒了,她缓缓睁开眼睛,有些惊恐不安地推着大力的胸膛,挣扎着要逃离,却根本没有什么力气,一阵晕眩。
为了不让她有气力逃跑,家里人早就把她关在屋子里,断水断粮了好几天。
大力掏出身后别着的一只皮囊水壶,拔开壶塞子,小心的给这可怜的姑娘,干涸皲裂的嘴唇喂水。
这汩汩的生命源泉唤起了她生的本能,主动握住那只水囊,咕咚咕咚贪婪喝地很急。
大力悉心给她把住把稳了,怕她喝的太快呛住了。
整整一大囊袋的水,都被她一饮而尽。
“燕玲,没事了,没事了。大力哥哥带你去找奶奶。”
大力温柔哄着,像是对待自己的妹妹。
恢复了些体力神智的燕玲反而呜咽着哭了起来,小声祈求着大力不要将她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