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人中也跪下几人,不软不硬地说:“周氏家族的腌臜事,被这贱妇宣扬出来,实在是丢了祖宗的脸面,也污了贵人的耳朵。此事本是族中琐事,县令老爷也知晓此事,明令族中自行处决。”
此时,且不论世家门阀,就是那些小家族,族长的权力也是不可小觑,可以不经官,直接决定族中成员的生死。通常情况下,官府均不参与家族内部事务。
这时,马蹄得得,一匹马急急驰来,一穿着浅绿色官服的人下马朝着沈梦昔的马车施礼,“下官郑智霖,迎接来迟!请贵人恕罪!”
太平公主带着大批护卫进入信城,那城门守兵机灵地抄了近路,跑步向他禀报,说是有洛阳来的贵人进城,十多辆车,几百扈从。惊得他手中的茶盏都摔了,急忙换了衣服赶来迎接,远远就看到大队车驾停了下来,还传出哭喊声,不禁暗暗叫苦。
郑县令看着街上乱作一团,顿时头大如斗,转身对着那族中管事之人吼道:“还不速速离去!惊扰了贵人,尔等担当得起吗?”
那管事连声应是,一挥手,几个族人又扑上去抓那李素娘。
那李素娘绝望至极,忽然嘶喊了一声,“老天爷啊!”,又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剪刀,对准自己的腹部,双眼赤红地瞪着那族中管事,状若癫狂,“既然都说我李素娘怀了孩子,那我今日就剖开这肚子!让世人看看,到底是孩子!还是肉瘤!”
“住手!”沈梦昔急得站起来喊。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孩子惊恐的哭声中,李素娘已一剪刀刺向自己的腹部,眼睛怒瞪着那管事,又看看郑县令,看看马车,凄然一笑,用力将剪刀向下划去。
玉儿与沈梦昔同一辆马车,见到此景,吓得哭了出来。鹿儿虽什么都没看到,但姐姐哭了,也跟着哭起来。沈梦昔无暇顾及她们,对卢统领下达指令。
一大滩的血迹,并未完全洇入土中,在尘土中蜿蜒流淌。
李素娘的腹部继续汩汩地流着血,但她已无力继续剖腹,想继续向下拉动剪刀,却只是拔出了剪刀,鲜血喷射了一下,又汩汩而出,她绝望地颤抖着手,剪刀啪地掉到地上。她不再喊冤,不再嘶叫,只是无限悲伤地看着张着两个小手,惊惧大哭的儿子,嘴唇翕动。
两个周氏族人上前扯住李素娘的胳膊,将她一把拖走,地上划出一行血迹。周围百姓发出一声声的惊呼,闪开一条路。
却见四个护卫上前,两人制住拖扯的周氏族人,两人抬了一个担架,放在地上,迅速将李素娘抬到担架上,抓住一个百姓引路,飞速向前方医馆奔去。
围观百姓和周氏族人都惊呆了,卢统领探身将那犹自哭号的男孩捞上马,一声喝令,车队快速前行。
既无解释,也无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