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佰看着圆头圆脑,粗壮长膘的白芷,每回遇事溜得比猴快,每回开饭吃得比谁都多。
白芷被一小屁孩嫌弃,顿时火冒三丈。
司佰不理会白芷那青红交接的脸色,这些时日白芷也忙前满后,确实照顾得细致入微。
司佰想明白,继续道:“恩人与刚刚那南府结下过梁子?”
白芷憋了一肚子火,司佰这么一说,她眼里瞳孔倏尔微张。
司佰将白芷神色收入眼底:“真的是仇人?”
从酆州城到虞城再到京都,南羌与人结梁子的本事,司佰见过。
河畔柳枝依依,在炽热太阳底下跑大半时辰的白芷汗流浃背,那青色衣衫背后汗湿一片,一阵风,白芷背后毛孔张开,白芷觉得凉爽。
白芷走下湖边,捧了一手水,拍在脸上,司佰安静坐在柳荫下。
司佰被白芷扛着跑一路,没出什么力气,身上只有额头渗出了一丝微汗。
白芷瘫坐在树荫底下:“那是我家公子恩人府邸,也就是你恩人的恩人,我要是见着了里头的主子,也得请安问好的。”
司佰紧抿的唇轻轻蠕动:“那你刚刚看到恩人府邸,为什么面色跟见了鬼一样。”
清风正好拂过,消了白芷不少燥气,就算有燥气,白芷也不敢拿一个六岁小孩提撒气,何况还是一个有靠山的孩提。
这段时日南羌对司佰的照顾,白芷也有些眼红。
她家小姐对这随便在路上捡来的,都比对她好。
白芷自我颓靡,鼻尖一酸,看司佰哪哪都不顺眼。
司佰在神婆庙这两年,察言观色的本事已经深入骨髓。
司佰坐在离白芷几尺远:“我们不去找恩公了?”
白芷心烦意乱,嘟囔:“找,歇一会再找。”
南羌在老槐树上抓了一只夏蝉,蝉聒噪声扰乱怀清,怀清打掉南羌手中的蝉。南羌一双腿跨在树干上。
底下的人来来回回,怀清与南羌大眼瞪小眼。
到了傍晚,南羌跳下槐树松了松骨头,夜幕将下的皇城京都灯火渐渐明亮。
南羌换了一身淡竹叶衣袍,嘴边上贴了从怀清那抢来的胡子。
怀清也是一身暗青色衣袍,怀清忍不住多看了怀清几眼。
琼鼻薄唇,一身青衫欣长看起来也有个人模人样。
南羌走在街道,抬起头,楼里挂满了灯笼,一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灯火阑珊之通看不见尽头的长街。
街道一丈有余宽,两旁的面摊茶肆,灯谜,纸兔纸虎面具小玩意随处可见。
南羌从口袋里掏出两枚铜钱,怅然叹了一声。
她以前从没看轻一枚铜钱,如今也从来没有过如此看重一枚铜钱。
南羌握着铜钱,走到面具摊位上,盯着一玉色面具,将一枚铜钱递了过去。
南羌盯着那狐狸面具,再看着四处张望憋着坏主意的怀清,撇过头,咬了咬牙,又递过去一枚铜钱,取走了狐狸面具。
南羌四处聊赖看着,一边寻找白芷身影。
前面突然围着一群人,看起来十分热闹,南羌又最是爱凑热闹的。南羌不管怀清愿不愿意,硬拉着兴致不高的怀清进了人堆里。
刚挤进去里面,耳边传来一阵阵叫好声,一当众卖技艺的,咻的一声,刚刚一个大活人,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南羌杵在原地,看的津津有味。
怀清翻了翻白眼:“雕虫小技。”
南羌哪有见过这玩意,对南羌来说,这简直是神一般的戏法。
以怀清对南羌的了解,南羌在人多的地方必生乱事。
怀清看南羌看得津津有味,眼尾狭长眯着,跟面具露出的狐狸眼睛相似。
怀清打着南羌肩膀,指着人群背后的长街:“白止!”
南羌倏尔看去,长街人群密密麻麻,哪分得清谁是谁。
“在哪?”
又一大变活人,众人纷纷拍手叫好,南羌一边回头看戏,一边由怀清拽着南羌。
怀清心里生了戏弄南羌念头,带着南羌九曲十八弯过了一街道又一街道。
怀清拉着南羌的手就像铁链缠实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