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云淡风轻的话,却将顾怀明的心撕得稀烂。
“我就在这里陪着你,我哪里也不错。”
余明珠笑了笑说道:“夫君现在在地方做官,如何能长久陪伴我?还是赶紧同朝廷报备,否则少不得被戴个言官的罪名。”
顾怀明紧紧拉着余明珠的手。
“无所谓,我现在只想拉着你的手。”
余明珠眨了眨眼睛。
“夫君忘了惨死在西北十六镇的百姓了吗?”
顾怀明听到这句话之后顿时浑身一震,而后低声说道:“夫人每次总能揪住我的心,我该如何是好?”
余明珠伸出手摸了摸顾怀明的额头。
“你也不是神人,人在这世上活一遭,本就是来受罪的,活的舒坦自在的人,又有多少呢?”
余明珠说的是实话,可是顾怀明却觉得心里头难受。
“我总觉得你同我说这些话,是想要同我分离。”
余明珠笑了笑。
“我们现在这样,若是不分开,还能做什么?”
听到这番话,顾怀明顿时心里头无比慌张,他紧紧拉着余明珠的手。
“明珠,你是在吓我的对不对?我们怎么可能分开?我们怎么能分开?”
余明珠也从未想过有一日会和顾怀明分开,可是现在这种情景,她若是不和他分开,却也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
余明珠轻声说道:“可若是我们不分开,你心里头的心结就始终解不开,既然你解不开心里的心结,又为何要同我在一起。”
顾怀明低声说道:“我错了,你不要这样。”
余明珠叹了一口气,她感觉到更加的疲倦了。
“你没有错,错的是我,我应当从一开始,便不要同你有瓜葛,咱们之间的缘分本就是孽缘,不知道老天爷为何让我重活一世,也让你重活一世。”
此时外头突然刮起了大风,四月的天气温和,却也变化无常。
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下,窗户被外头的风吹开。
余明珠眼角落下一滴泪水,顾怀明低声说道:“上辈子是上辈子的事情,这辈子是这辈子,是我错了,我不该将它们混为一谈。”
顾怀明将余明珠拥入怀中。
可是余明珠却一直在出虚汗,她觉得自己身体里似乎在流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鲜血顺着床铺流淌。
等到大夫来的时候,顾怀明和余明珠满身都是血。
顾怀明正个人无比恐慌,他抓着大夫的衣领。
难产的妇人,下面一般都会留下极为严重的伤口,余明珠这样的伤口,按照大夫所说,她这辈子不可能再生育,也不可能再和丈夫同房了。
本来她的身子应当没什么大碍了,可是却因为今日同顾怀明的一番长谈,动了气。
以至于她的伤口开裂,无论大夫用什么药都止不住鲜血。
据说沈家状元郎夫人的血流了满床,最后血都流干了。
七日之后。
今日是余明珠的头七,顾怀明到此时都极为恍惚,他一个人跪在灵堂之中,望着那个棺材,心里头不知为何,总觉得像是在做梦一般。
他偶尔也会期待自己从床上醒来,而后身边躺着的女子朝他灿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