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游曳在内瑟斯的体内,飞升之躯,在星光的作用之下,慢慢的修补破碎的身体,断裂的经络重新纠缠着,彼此融合。碎裂的骨头重新聚拢愈合。身体自愈的不适就像千万只圣甲虫在啃噬,肌肉酸麻,跗骨之痒。
但所有的一切,都不及心中的绞痛。雷克顿,他挚亲的弟弟,在泽拉斯的蛊惑下,化作了择人而噬的野兽。
很久以前,久远到记忆已经微微模糊,那时他们还是人类,他与雷克顿时常一起仰望着星空,那时星光同样灿烂,雷克顿望着漫天繁星对他说,他说,‘哥哥你知道吗?星星的光芒全都来自遥远的过去,但这些昔日的星光却仍能穿越亿万的时光与黑暗,洒向人间’。内瑟斯还记得,记得那双续满着星星的眼睛。
所有人都和星光一样,被囚禁在过去。不惯前进多远,只要恍然抬头,那些以前做过的事就会像星光般洒在身上,无法一笑而过或一笔勾销,它永远留存在心灵的角落里,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复苏。
内瑟斯相信,相信雷克顿的心里依然住着一名高贵的战士。他为了兄长无私地献上了自己的生命。这名战士为了从一个叛徒手中拯救自己的祖国,自愿牺牲了一切。泽拉斯忘记了这些事情,但内瑟斯永远不会。
就像星光一样,那些发生过的事,永远无法被抹去,它们会穿越千年的时光与黑暗,一定会再次照耀在雷克顿身上,唤醒那曾经的高贵战士。
“我需要你,雷克顿。没有你,我没法杀掉泽拉斯”。内瑟斯在心中说道。
黑夜白天,交替轮回,星光日月,纵横驰聘。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两天,又或许是五六天。内瑟斯不太清楚,但他的身体已经痊愈,内瑟斯推开身上的巨石,他踉跄起身。身体传来一阵霹雳吧啦的暴响,那是骨头舒展的声音。他抬起手,黑暗中,斧头权杖向他飞来,掀翻一片残石壁垒。
内瑟斯举起斧头权杖,他一下一下地砸着光线透进来的地方,岩石终于裂开了口子,碎裂成块,掉落下来。霎时间,光芒如泼似溅,内瑟斯无需眯眼,他的眼睛可以直视太阳的光芒。他是飞升者,他是被太阳选中的人。
四周一片废墟,幸存的人,他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费力的搬开碎石残垣,企图救活那埋在废墟之下的亲人们,更多的人则如同行尸走肉般,他们漫无目的的在废墟间游荡,如同丢失了灵魂的孤魂野鬼。
一些人发现了内瑟斯,阳光下,内瑟斯看到他们的眼中,藏着复杂莫名的情绪,有恐惧,有厌恶,也有失望。
内瑟斯不敢去看那些眼睛,他试图拯救这座城市,拯救这里的人民,但他失败了,他是恕瑞玛的守护,他没有尽到应有的责任。
内瑟斯走向一处人群,七八个汉子正奋力的抬起数吨重的巨石,但这巨大而又厚重的石块,又怎是数个凡人以肉躯就能撼动的。
内瑟斯上前,他双手合抱,将巨石轻轻抬起,巨石底下,压着一个已无声息的孩童。
人们沉默复杂的看着内瑟斯,没有人承领他的情。
“那些口口相传的故事,那些英雄的史诗,都是假的,内瑟斯,看看,看看你为这座城市带来了什么,你是沙漠司者,是恕瑞玛的守护,现在你却将死亡与毁灭洒向了这里”,一个颤颤巍巍的老人,拄着拐杖,向着内瑟斯走来。
“不是的,不是的,我...”,内瑟斯想要解释。
“你想说,你在阻止他,可如果没有你,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也许你曾经是英雄,但现在你已经不是了,至少对于这里的人来说,你不是了。你走吧,我们不需要你,维考拉也不需要你”。
内瑟斯茫然的看着四周,人们眼中厌恶的目光,如同一柄柄刀剑,直插入他的心脏。阳光打在内瑟斯的身上,他却感觉不到一丝的暖意。
三千年自我放逐的过往,一幕幕在眼前浮过,最后如同一道晨钟暮鼓在他的脑海中回响,就像希维尔曾经说过的一样,人们已经不再需要神了,这片沙漠已经不再可能在归于一统了。放出来的自由是收不回的,没有人希望头上有一个神在发号着势令,人们也不需要一个存在于远古的国度,来管理掌控着他们的一切。
内瑟斯抬头望着太阳,“世界已经不同了,阿兹尔我们的国家还能,重新崛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