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初没有接,单手撑着下巴,看着他笑了笑。
除非根本不在意,宋初认真看人时,向来都是直直地望进眼睛里,仿佛她的眼里只有这一个人,哪怕是偶遇的陌生人也不例外。
圣子愣了一下,忽得低下头,将棉花糖放在嘴边,一点点地咬下,在唇齿间慢慢抿化。
好甜。
初姐姐笑起来的样子,好温暖。
......
段明伟扔开打不通的手机,把脸埋在手里,片刻后抬起头来,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女友,眼睛里血丝密布,仿佛燃烧着火焰。
那只吸血鬼离开之后,他立刻给学长杜仲打了电话,拜托他来接一下两人。
十几分钟后杜仲带着药箱赶来,给段明伟处理好脖子上的伤口,探了探昏睡在他怀里的女朋友的呼吸和脉搏,提起来的这口气也不知道该不该松。
段明伟的伤口太奇怪了,绝对不是他所说的被混混抢劫打伤的,他女朋友身上倒是没有血也没有伤口,但在遇到抢劫的情况下是怎么如此香甜地酣睡过去的,也很可疑。
不管怎么说,杜仲还是建议他们两个人先去医院做个检查。
穿上杜仲带来的连帽风衣,将拉链拉到最上面挡住脖子上的绷带,段明伟背着小葩上了出租车,在司机大叔警惕的盘问下,也渐渐有了快要昏厥的迹象。
他本就失血过多,又因为女朋友被袭击而焦躁不安,整个人从身体到精神都很虚弱。
恍惚中,他取出一张纸符,用手指上残留的血迹抹去了一部分线条,从后座弹向司机大叔的腰侧。
誓要把后座里那个昏睡姑娘的一切信息盘问出来才放心的司机大叔打了个冷颤,拧开了收音机,听起了每天必追的评书节目。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就是突然觉得自己遭遇了一个从未经历过、大脑也无法处理的危机,只有熟悉的评书才能让他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恢复清醒的段明伟也有点发抖,不是因为伤口很痛,也不是因为女朋友一直不醒,而是他感受到了一种生命被充盈的舒爽,就像数九寒天的一碗热汤面,温暖且惬意。
养父母的那些古书里,他只记住了延命之术的符文。
所以,他也就只能研究这个符文,试图逆转它的效果,从别人身上抽取出寿命为己所用。
虽然最终得到了一个十分具有可行性的修改版本,但他一直不敢试用在活人身上来测试一下效果。
这不是杀人,他只是想抽取一点点寿命,最多也就是故意伤害。
但他还是不敢,他担心自己掌握不好分寸,担心次数多了以后会被发现,更担心会引来某些自诩正义的家伙制裁自己。
所以他想找一些活得没有价值的人试试,比如说,路边的乞丐,颓废的残疾人,或者是医院里比较常见的那种不孝子女,不顾孕妇死活只要儿子的自私丈夫等等。
可惜,老天爷就像是故意在跟他作对,平时他不想看到这些人的时候,总能看到这种渣滓四处乱晃,这次他有需要了,合适的试验品们却总是不出现。
直到今天,那个蠢蠢欲动的念头趁虚而入,昏昏沉沉地借用了他的手。
他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失血的感觉太糟糕,面对那只吸血鬼时无能为力的感觉更糟糕。
但是,试验成功的感觉也太过醇美,更是点燃了他复仇的希望。
后座上,段明伟死死地按住自己的手,阻止自己的颤抖,咬着牙不要让自己发出某些不合时宜的声音。
出租车在医院门口停下,杜仲付了车费,司机大叔笑着递给他一张发票。
啪嗒。
伸出的手忽得垂落下来,薄薄的发票掉在杜仲的腿上,司机大叔面带笑容,缓缓地伏倒在方向盘上,圆睁的双眼里满是不知所措的茫然。
杜仲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段明伟却觉得他刚刚经历了人生中最美妙的一个瞬间。
生命的味道,原来如此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