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太后活到这把岁数早已经成了人精,俪妃哪里是来求见,分明是对十年前她避而不见的事情怀恨在心。
可俪妃这一跪,却让俞太后的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俪妃的长子也是她的长孙,身为祖母她怎么可能不疼爱她的长孙呢?
可即便她再疼爱她的长孙,她也要给北疆三十万将士的冤魂一个交代。
她看着匍匐在地的俪妃良久,开口的时候居然有着哽咽:“起来吧。”
俪妃单薄的身子明显僵了下,却没有立即起身,眼观六路的太监总管上前躬身在俪妃耳边道:“娘娘,太后让你起身。”
这声“起来吧”,如果是十年前,她可能会感激涕零,如今听在耳中却觉得尤为讽刺,俪妃伏在地上的脸上划过一丝讥讽,方才在太监总管的搀扶下,起了身:“臣妾谢太后娘娘。”
俞太后冲着俪妃招了招手,让俪妃坐到了她的下首,然后对朱皇帝说道:“陛下方才不是在为禁卫军人选一事犯愁吗,哀家以为俪妃所出的三皇子可当此值!”
“煜儿……”
朱皇帝听到俞太后提及朱煜,不觉皱起了眉头,朱煜在他心中就是个不学无术的主,前些日子刚和李侍郎青柯舫前为一个花魁大大出手,这次又在围猎中无功而返,这样一个逆子怎能胜任禁卫军一职?
但是俞太后既然开了口,他也不便直接回绝,而是向俪妃使了使眼色,“爱妃觉得呢?”
朱皇帝之所以将问题甩给俪妃,一来是他不想得罪俞太后,二来是俪妃虽然被废了后位,这些年却越发的乖巧懂事,他相信俪妃一定能看懂他眼中的深意。
但是他却没有得到他想要的回答。
“臣妾谢太后和陛下抬爱!”
俪妃说完,俞太后没觉得有什么,朱皇帝整个愣住了,什么就“谢抬爱”了,他说要封了吗?
是他表达的不够明显,还是俪妃今天眼瞎?
但是此刻的俪妃压根就不往他这里看,她既然已经要在这宫里争个高下,又怎会放弃这么大好的机会?
怎么看禁卫军统领都比粮草押运官有前途。
俪妃装聋作哑的模样,让朱皇帝心中大为不悦。
他正准备开口质问俪妃,他身旁的闻皇后已经先他一步沉不住气:“谁不知道贤王殿下出了名的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甚至为了跟别人争花魁在大街上大大出手,这样的人如何堪当禁卫军统领一职?!”
“那他是打输了还是打赢了?”俞太后摆出副闭目养神的姿态听闻皇后说完,方才慢悠悠的睁开眼皮。
闻皇后说这么多只是想强调朱煜根本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没想到俞太后会这么问,愣了愣神:“输赢不是重点……”
俞太后看了眼自从被她训斥后便一直没敢落座,现在还站在下首的闻仲,看似轻描淡写实则句句打脸的对闻皇后说道:“输赢怎么不是重点,一个禁卫军的统领连剑都不知道怎么拿,能胜任吗?”
闻仲自然听出来,俞太后这是在讽刺他一个文人带禁卫军,如是旁人敢如此质疑他,他早跳出来和对方针锋相对了,可是太后娘娘的质疑陛下都不敢怎样,他哪里敢造次?
朱昀在宗人府的时候就对闻仲不满,但是他更清楚闻家手中的禁卫军被朱煜夺去,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于是朱煜上前道:“祖奶奶这回你可是高估了三弟了,他和人打架能赢就怪了,他秋猎都是空手而归的,甚至连根鸡毛都没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