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琴愣了一秒,随即点头,反应过来,又紧接着摇头。沙棠侧眸,眉眼冷冽,却并未管听琴反复的反应。她的唇形很好看,小巧的菱形,此刻微张,像是想要说些什么,还没说出什么话,一个士兵闯了进来。
士兵面目焦急,火急火燎的,话里带着哭腔,“世子在前线中了蛊毒,情况危急,汾阳城也快守不住了。”
汾阳城是大楚的防线,这道线一旦被攻破,大楚危矣。萧策如今又有生命危险,沙棠听了这话的反应却和众人想的都不一样,而是半天没有动,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呆滞地问道:“你说什么?”
士兵抬头,啊了一声,焦急道:“姑娘,世子出事了,前线撑不住了。”
沙棠:“哦。”
和她有什么关系呢,他骗了她,便是死了,也是死有余辜。
可是……心为什么那么疼呢?
沙棠手摸上心口,她垂下长长的眼睫,眼底的情绪掩藏在乌黑的睫毛下。
不知过了多久,沙棠突然起身,长长的裙摆垂于地面,整个人逆着光出了宫门。
她想最后相信一次萧策,或许听琴说的是对的呢?或许萧策其实是爱她的?
缘衣不太明白沙棠的选择,为什么明明知道萧策骗了她,却还不死心地想要再去找他,是世间男子太少了吗,还是萧策伤她伤得不够深?
沙棠抵达汾阳的时候,缘衣确定了第二个猜想,是被伤得不够深。她叹了口气,这世上总是有人非要撞得头破血流才会认清真相。
汾阳城的战况比士兵说的更严重,齐无言借来的精兵个个以一敌百,他还有巫师的帮忙。楚国大军被齐军击退的节节溃败,萧策如果再不醒,汾阳城就守不住了。
*
汾阳城外十里处的军帐内,齐无言一身妖冶的红衣斜躺在座塌上,狭长的眼眸微阖,听着手下人的汇报,不知听到了什么,他的眼眸忽地张开,眉毛微蹙,疑惑道:“你说,萧策重伤?生死不明?”
哨兵抬眼,“是的,城内我军细作传来的消息的确是这样的。”
齐无言收敛了吊儿郎当的模样,看向一旁一直一言不发的巫师,质问道:“你伤了萧策?”
巫师诡谲的脸上露出同样的疑惑,“我的蛊虫没有丢失一只,我并未伤到他。他手里的剑诡异的很,寻常蛊虫根本近不了他的身,我最近正在研发新的蛊虫。”
齐无言从一国世子沦落为求助边境小国,这段时间以来,他的心境得到了很大的磨练,看人的眼光也远胜从前,巫师有没有说谎,他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齐军无人伤萧策,他却受伤了?齐无言眼里多了些兴味,有些好奇萧策究竟打什么主意。
然而齐无言虽然对萧策的目的有兴趣,但是萧策重伤是事实,齐无言深谙趁他病要他命的道理,他两眼放光地从塌上起身,吩咐道:“召集所有士兵,今夜攻城。孤今日要让他萧策葬身汾阳。”
巫师皱眉劝道:“齐世子,此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你们中原有个成语叫瓮中捉鳖,万一这是萧策的计谋?”
齐无言眼角眉梢都是邪肆,他嫣红的薄唇上扬,“你怕什么,我们不是还有蛊虫吗。他即使真是瓮中捉鳖,孤还不信一个重伤的人还能敌得过孤那么多人,孤今日要让萧策知道什么叫聪明反被聪明误。”
赤丹在齐无言体内无奈地看着他,忍不住想翻个白眼,这几次齐无言和萧策的战争他看在眼里,觉得这齐无言会战败,不仅仅是天意,实在是这人还蠢的很。
做事鲁莽冲动,从来不知道多制定几个计划,听到萧策重伤,不去考虑萧策是不是有什么阴谋,或者有什么其他的计划,而是一头冲,还听不进去别人的劝,真是活该输。
沙棠站在床边看着脸色苍白的萧策,良久,她伸出手,指尖落在萧策的眉心,滑过他略微上扬的眼角,高挺的鼻梁,因重伤毫无血色的嘴唇,最后停留在萧策的喉间。
锋利的指甲在萧策的喉咙处停留了好一会儿,她缓缓作出切割的动作,在萧策耳边低喃道:“萧策,我再信你一次,你如果骗我,我会让你尝尝什么叫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