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着一盘子粉色钗环的她止住了笑道:“你呀,多读些书再发话吧。这软罗烟是难得,十金一尺还得不了。可是最大的用处,却不是拿来裁衣裳。而是配着湘妃竹的院落,给糊窗户用的。且这钗环饰物配了一套,都是粉色,可不是笑话太子妃殿下上不得台面么?偏你当真了。”
为首的如月听的不像话,简单的申斥道:“你们可真是放肆,为奴婢的竟敢攀谈主子们。回去拔了你们的舌头。”
二人都低下了头,齐声道:“奴婢知错了,再不敢的。”
皇后织锦了半天,终于也是疲惫了,搁下了梭子,起身坐下。
陈嬷嬷奉了茶道:“太妃娘娘亲自指的储妃,又放了管辖后庭的旨意。储妃不通礼节,难免有些错处。”
皇后喝了半盏茶道:“本宫也没说什么,晚辈不懂的,自然是慢慢教导。只是小门户里头的处事方式,自然不能用在皇宫这样的地方。今日错一点,本宫自当是过去了,可是皇宫几千人,多少事,哪里是那些个路数整理的顺当的,她自磨练去吧。”
十数年的节俭,宫中节庆素来是能删减些用处,便是一些。
“奴婢今日路过谢芳阁,看着一路摆放过去的桂花与金菊,精巧的宫灯心底也喜庆的。后庭上下都得了三倍的赏赐,低阶的宫人也领取了几身衣裳。对皇宫上下这般恩典,可不是大家感恩戴德么?”
皇后柔和笑道:“太妃娘娘崇尚节俭,各处银钱卡得紧,这样的银子钱花下去。来日清查起来,莫不是将嫁妆本都贴补进去。你抽些时候,去提点下太子。皇上回来虽然不会过问后庭小事,可是难免不会被有心人多说什么,不好。”
陈嬷嬷恭敬回答道:“奴婢晚些去东宫瞧瞧,殿下在忙些什么,空了的时候也好说一说。”
“你顺带多说几句,后宫妇人新官上任,想先施恩德本来没有什么错处,可是恩德恩德,必定是有恩才有德。恩威并施才能震住人心,没有回报的投入,往往会被反噬。后庭靡费些千两万两还有填补,前朝之间若是权柄来往,可就弥补不得了。皇上很快就会回来了,里子的功夫还大于面子。”
宫人开了窗户,天空里透露着一轮微圆明月。
桂花的香味传递入了宫殿里,很是教人舒心。
皇后又道:“影卫那边是六儿管着,也得提点提点才是。虽然是他这孩子做事一向教人放心,可是皇上还未回来,皇城之中不能有任何差池。”
“是,奴婢明白。”
桌上的檀香徐徐升起,配合着空气中的桂花香味,透出别样的清香。太监央令捧着刚供奉好的法华经与观音心经并着一串白色琉璃的佛珠来。
“太妃娘娘该醒了,前儿提起的佛珠也打磨开光了,咱们也该去问安了。等陛下回来,告诉下这些个丫头子弟们,该有件大喜事请一请旨。”
太妃不是太后,却并不是因为她非皇帝的生母。而是皇帝当年还是王爷的时候,这位太妃的位份,不过是一位低阶的妃妾。
皇帝敬重嫡母,登基之后,依旧尊嫡母太后为这个皇宫至高无上的尊位。而生母的册封,却只是太妃而已。皇太后薨逝之后,又守着三年国孝家孝,册封一事又搁置了。
若说人到了年纪还能有什么执念,便是衣食之外得人敬重,太后尊位却成了太妃娘娘的一块心病。